“好呀！”娘走時最不放心的還是這個弟弟呀，雖然她最後什麼都沒有說，那就聽聽宋萬行這次想說些什麼吧。
“哥，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一起打架，一起被爹處罰嗎？”
“記得，那時的你很勇敢，雖然很瘦。對了，你那次也是因為我才與他們打架的吧？”
“嗯，因為……他們在後麵罵你，還都學你走路，你都知道呀？”
“怎麼會不知道，嘲笑我的人多得去了。”宋萬裡苦笑一聲，記得那個時候，他還沒有認命。
爹不讓他上學堂，他就偷偷地去學堂外麵蹭課聽，弟弟也會悄悄地教他，那會他們兄弟感情很好，一起挨罰也不怕，關進小黑屋擠在一起取暖。
“可不，那些人打不過我們，就回去告狀，害得爹把你關在家裡。”
“嗬嗬嗬……那會兒你就是個小瘋子，明明小小的一個，打起架來命都不要了，狠得很。”
“那是，娘說的，兄弟是最親的，要相互幫襯，我不想聽到他們罵你，隻是後來……”隻是後來他們越走越遠，明明那時他努力讀書還想著，隻要他努力讀書有出息，做了大官，就沒有人敢嘲笑他的哥哥了。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切都亂套，很多很多的知識分子、教授、專家受到迫害，下放，說話都得小心謹慎，更彆說做文章了。
雖然他們這個大隊沒有下放的，可彆的公社有呀。他與同學偷偷地去看過，住在臭氣熏天的破牛棚，冬冷夏熱，被人任意嗬斥打罵的‘臭老九’，還時不時地批鬥，沒有半點尊嚴，他迷茫了。
可爹還是逼迫著他讀，讀，繼續讀‘聖賢書’，悄悄地讀。大哥呢？也不再偷偷地去學堂了，娘在家教他識字。
爹越來越嚴厲，娘卻非常溫柔。有一次，他又被爹用戒尺打了，想來找娘尋求安慰。
在窗外就看到娘溫柔地幫大哥整理著衣服，催著他泡腳，兩母子非常非常溫馨的畫麵，刺激得他兩眼發紅，兩廂對比他是羨慕嫉妒恨的。
憑什麼？大哥就可以在家享受娘的嗬護，而他卻要風雨無阻地一個人去那破爛學堂，被先生訓斥，被爹打，這一切原本都應該是大哥承擔的。
爹還說，他就是全家人的希望，以後還得照顧好大哥，憑什麼呀？他憤憤不平。
再後來，爹去世了，學堂也解散了，他卻習慣性地捧著書看。隻因為田間的勞作太辛苦，太累，他不想變成臟兮兮的泥腿子；隻因為他一捧著書，大家就不會叫他做事，特彆是新娶的媳婦趙曉娟，滿眼崇拜地看著，更讓他飄飄然……
大哥無疑是聰明的，爹沒有說錯，如果宋萬裡不是個殘疾，讀書的事，撐起門戶的事輪不到他。
大哥也是堅韌的，爹走了後，他不想一家子摻和在一起，提出了分家了。特彆是大嫂還是個神誌不清的，他不想被拖累。
原以為他們會過不下去，生了兩個女兒都夭折了，可沒想到，他那麼難的時候，還收養了姐姐的女兒，說什麼‘引孩女’，也就宋萬裡這種沒進過學堂門的人才信。他在背後沒少看笑話，就是個‘愚孝’的，娘說什麼都聽。
他們確實苦了幾年，家裡也是鬨得雞飛狗跳的，大哥還酗酒打人。沒想到的是，後來他清醒過來了，更是用一雙巧手製作竹製品，又讓宋聽南去跑貨，家裡開始有變化了，兒子也生了，可那又怎麼樣呢？小打小鬨能成什麼事？怎麼能跟他比？
能不能比，現在一目了然了，“大哥，對不起，也謝謝你幫我養育大三個孩子。”宋萬行輕呡了一口酒，這酒是真害人呀，以前大哥……“大哥，你是怎麼把酒戒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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