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峰反應奇快,在驗看路引的官兵尚未回神時,迅速摸出一個小銀錠子,塞進對方手裡。
那官兵瞅他一眼,心領神會。
將路引丟還給他,轉身和同伴去攔後麵的過關百姓,嘴裡直喊:“到此為止了,關城門——關城門!”
邢峰奮力推起板車,林瑩瑩坐在車上臉孔煞白,不住地催促:“快、快走!”
林思泠踉踉蹌蹌,邁著小短腿緊跟車子,和公玉謹一起往城外跑。
若非公玉謹幫她扛了兩坨沉重的行李,她絕對被壓趴在城門口了。
身後哭天喊地。
極少數機靈又有錢的,學著邢峰從關卡裡跑出來,更多人被關在緩緩合攏的城門內。
跑出老遠,離城有半裡地的林思泠,回頭望眼黑黢黢如同欲噬人怪獸的城池,心有餘悸。
接下來,麵對的是一溜大小草棚子,虎視眈眈望著他們的流民。
這些流民個個像是從土裡刨出來的,灰頭土臉、衣不蔽體。他們的眼神,如同餓了好幾天的狼,泛著幽幽綠光,盯住這些剛從城裡跑出來的人。
林思泠打了個寒噤。
初進城那種驚悚的感覺,又冒出來了。
她瞧瞧身前的公玉謹,丟了一坨行李到板車上。不顧林瑩瑩怒目而視,騰出一隻手,緊緊捉住公玉謹的衣角。
當公玉謹回頭來看她時,她怯怯弱弱小聲說了句。
“公玉哥哥,我害怕……”
她篤定邢峰無論如何,不會拋棄自己這個外甥。
而她隻要把公玉謹牢牢抓住,逃亡路上,癲公癲婆就不得不帶著她。
公玉謹沒有做聲,任由她抓著。隔了會兒,將手裡行李放車上,隻留下一個小包裹挎在肩上,空出來隻手,牽住林思泠的手。
林思泠心頭一熱。
林瑩瑩懷裡抱著好幾個包裹,一個不敢撒手。瞪住林思泠,那模樣氣得臉扭曲了,隻不好做聲。
他們順著人流,好不容易來到城外一處小樹林裡。邢峰放下板車,接過林瑩瑩遞過來的帕子擦汗,剛準備說歇歇。
突然,從後麵躥過來一群流民。
這群流民,幾個瘦骨嶙峋的男人帶頭。後麵跟著的人,有女人,半大孩子,唯獨沒有老人。
可能災難來臨時,最先放棄的便是老人。其次才是孩子和女人。
看到板車上幾個大包行李,這些人眼睛裡一個個冒出綠光。
林思泠警惕地拿下肩背的小包袱,抱進懷裡。
對方對了對眼神。忽地,一窩蜂朝一行四人撲了過來!
有組織有紀律地,男人全奔邢峰和車上的林瑩瑩去了;女人和半大孩子,直撲林思泠與公玉謹。
車上的林瑩瑩嚇得發出尖叫,身子撲在幾堆行李上,意欲阻止對方搶行李。
女人們則是死死抱住公玉謹與林思泠。兩個半大小子二話不說,拖拽他們身上的小包裹,要將其搶走!
林思泠人小,根本反抗不了兩個成年女人的力氣。
她拚命護住自己東西,惹得一個臉似黑炭的小子惱羞成怒,狠狠幾拳頭砸向她的頭和臉!
林思泠忍住鑽心疼痛,狠狠一口咬在控製她的女人手腕上,疼得那女人尖叫著縮手。
林思泠“呸呸”吐出一嘴泥。
臭女人多久沒洗澡了?
一身汙垢,惡心得她差點當場吐出來。正想去摸隨身攜帶的刀,耳畔響起幾聲長短不一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