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低聲喝罵道:
“你知道他們為何要死嗎?!嗯?!你明白嗎?!”
被揪住衣領的那人立刻便嚷了起來:“關我什麼事!”
話音一落,身旁又有人對著他喝道:
“怎會不關你的事!”
“朝廷驅逐我們,將我們的土地給洋人用,像是伺候老子一樣伺候這些洋人,我們大乾,要變成洋人得了。”
“他們敢殺洋人,敢挺身維護我大乾,他們是為我大乾而死,你這不曉事理的東西,當你失去土地,被洋人們當狗使喚的時候,我看你可還能叫出聲來!哼。”
說話者狠狠瞪了他一眼,轉過身跟著人群繼續往前走去。
而這時跟在最前方的人群中也漸漸發出了嘈雜的聲音:
“真是沒想到啊,這姑娘竟然是為了刺殺那些洋人才去成婚的,看來先前...是罵錯人了呀...唉。”說話的藍衫書生麵露懊悔之色。
“那些妄圖占我大乾的洋人就該死,這些人都是好漢,他們不該死!”有人怒聲道。
“對!憑什麼要殺他們!憑什麼要把我們的土地給洋人用,憑什麼?!”
“幫著洋人殺自己人!你們這幫賣國奴無恥至極!”
年輕氣盛的不忿者已然朝著囚車前的領隊喊叫了起來,幫嗆者緊隨其後,也跟著喝罵起來。
護衛在囚車兩側的士兵們開始吼叫:“閉嘴!”
“誰再亂說話,視為同謀!”
但聲音是止不住的,知曉事理的人都明白這些人是為國而死,他們繼續喊叫,呼聲從未停過。
最前方負責押運的領隊冷冷對著副手道:“不要節外生枝,押赴刑場就好,這些刁民也隻能喊幾句。”
他的話並沒有錯,事實上為了今日的問斬,已經布置了很多兵馬,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們做不了什麼事。
金長歌低垂著頭,眼眶是微微泛紅的。
事實上聽著人群中發出的聲音後,她便自然而然紅了眼眶,今日與這些被稱作“英雄”們的人一同斬首,在她看來,這是極為值得的。
自己所做的一切,並非沒有絲毫意義。
至少此刻,百姓們們對於自己,並非是偏見的,而自己,已經償還了所有,如今是無罪之身,徹底解脫了。
因而即便是身處於囚車,戴著沉重的枷鎖,即將斬首示眾,她也隻覺輕鬆自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她抬起頭,看向了湛藍天空,一群嘰嘰喳喳的燕群正翱翔而過,在整個寒冬,金長歌從未見過它們的身影,不過她也明白,燕群隻在大地回暖的春天才會回來。
而當燕群逐漸遠去時,囚車也抵達了行刑之地。
差役們將囚車中的犯人們全部押出,而後束上腳鏈鐐銬,押著上了那特意築高,給外圍百姓們觀看,好達到“殺一儆百”效果的法場上。
“嘭”的一聲。
金長歌被差役按住肩膀,跪在了地上,麵前是那高高抬起的閘刀。
彼時,太陽還未居正中,還不到行刑的時候。
金長歌抬起頭,那明晃晃的閘刀卻並未入她眼。
她所見的,是那聚在外圍形形色色的百姓,是那些錯落有致的房居民舍,是那被狂風吹過的萬裡山河。
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來到這麼高的地方,第一次看到這樣壯闊的景色。
“嘶——”
金長歌深深吸了一口氣,微紅的眼眶下,是揚起的嘴角。
在此刻,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這片土地上的蓬勃生命力。
“這就是我的國....”她喃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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