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瑩始終繃著臉不發一言。
她恨不得立刻告訴母親顧青鳶這小賤人勾了哥哥的魂,但她向來不敢言語有哥哥事,隻能用滿是殺意的眸子盯著顧青鳶。
哥哥也好,靖安王也也罷,都是這張臉害的!
蔣瑩每次都會刻薄羞辱顧青鳶,沒想到她今日會這般安靜,反倒讓顧青鳶覺得有幾分不習慣來。
聯想到朝華公主方才的話,隻想著她莫不是在暗地裡在打什麼念頭。
這時帝後入席,眾人紛紛收斂自己的心思跪拜請安。
一襲繡著進宮的明黃色行於正中,左右兩邊分彆是明黃和海棠紅的裙擺,
待明昭帝命眾人平身,顧青鳶才敢悄悄窺見聖顏。
明昭帝未至天命之年,正值強健硬朗之際,生得威儀俊朗,幾位皇子臉上或多或少皆有他的影子。
而那身著海棠色宮裝的想必便是寵冠六宮的慧貴妃了,她容貌談不上美豔,卻溫婉秀麗,如一枝紅梅綻放於宮牆之內,怎能不惹人垂憐。
隻她身上的宮裝與正紅色相差無幾,若非祁皇後今日穿著明黃色的宮裝,一眼望去倒是難辨身份了。
“皇後娘娘覺得臣妾這身宮裝如何?臣妾其實覺得這顏色委實豔麗了些,不適合臣妾這般年歲,但陛下覺得好看,臣妾這便鬥膽穿了出來。”
言外之意便是就算她這身不合規製,但隻要陛下寵她,便沒有她所不能做之事。
祁皇後暗暗在袖下攥了攥拳,麵上卻依舊笑得寬和端莊,“褪儘東風滿麵妝,可憐蝶粉與蜂狂。自今意思誰能說,一片春心付海棠。貴妃容貌依舊,自是穿得了這顏色。”
慧貴妃蹙了下眉心,祁皇後看似在誇讚她,但這詩卻是詩人鬱鬱不得誌時而寫,聽起來實在不吉利。
兩人言語之間已交鋒數次,眾人都聽得清明,唯有明昭帝笑嗬嗬的道:“今日是貴妃壽辰,大喜之日眾位不必拘束。”
接下來便是幾位皇子獻禮,容征自是最為儘心送的是一座白玉雕琢的觀音像,其他皇子送的也都是符合規製之物,唯有四皇子容斂送了一套筆墨紙硯瞧著有幾分寒酸。
明昭帝的臉色顯然不悅起來,他本就對這個出身卑微的兒子無甚好感,如今再看他行事小氣更是不喜。
眾人見龍顏不悅皆屏氣凝神,等著龍威降下,這時蘇晚晚卻站了起來,不顧蘇夫人對她的怒目而視,笑著道:“臣女久聞貴妃娘娘才華橫溢,一直仰慕至今,更是在閨中時時臨摹娘娘的詩作。今日得見娘娘,臣女甚至欣喜,隻望娘娘能賜臣女一幅墨寶以供瞻仰。”
明昭帝皺眉問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待聽蘇晚晚自報家門後,明昭帝眉頭鬆動了兩分。
蘇尚書是他下令從江南提回的,能力出眾又是個難得的通透人,便愛屋及烏並未出口責難。
而慧貴妃在閨中時曾被譽為第一才女,才學一直都是她引以為傲的資本,如今聽蘇晚晚這般仰慕自己,彎唇道:“這有何難。”
說罷便命人將容斂準備的筆墨紙硯呈了上來,洋洋灑灑的為蘇晚晚寫了一幅字。
蘇晚晚如獲至寶,歡喜不已。
慧貴妃見她這般模樣,心裡更是滿意。
明昭帝見狀心情也好了起來,將容斂之事拋之腦後。
蘇晚晚拿著慧貴妃的墨寶與容斂相視一眼。
容斂心知她是在為自己解圍,頷首以示謝意。
蘇晚晚頰邊微微一熱,垂著眼眸回了座位。
蘇夫人不好在宴上說什麼,強壓下心中的怒氣。
顧青鳶也忍不住低聲道:“你太衝動了。”
蘇晚晚何嘗不知,可四殿下是個品德出眾的好人,不該因出身遭人責難。
蘇晚晚俏皮眨眨眼,“下次不會啦。”
這段小插曲很快被歌舞帶過。
顧青鳶環顧四周。
慧貴妃獨愛菊,是以周圍擺滿了各種顏色品種的菊花,甚至就連難得一見的墨菊也被隨意擺放在腳邊當作裝飾,可見明昭帝對慧貴妃的寵愛。
一曲舞罷,慧貴妃執起酒杯,目光灼灼動容的對明昭帝道:“陛下日理萬機還要為臣妾操辦壽宴,臣妾無以感激唯有一杯清酒敬陛下。”
明昭帝就是喜歡慧貴妃這般不爭不搶的性子,不過一場宴席便足以讓她感動不已,“愛妃喜歡便好。”
兩人執杯對飲,倒是顯得一旁的祁皇後格外多餘。
三皇子容譽見狀神色不虞,容征睨了一眼笑著道:“父皇和母妃還真是恩愛不疑,令人豔羨啊。”
容譽聞言眉目更冷,“恩愛不疑”是被用來形容夫妻感情的,慧貴妃一個妾室怎麼配!
正當此時殿外忽有宦官來報,說是乾清宮突然走水。
明昭帝放在酒樽尤為不悅,“好端端的怎麼會走水?可是哪處的宮人粗心打翻了火燭?”
小宦官神色惶恐的道:“回陛下,並非殿內走水,而是後殿的一棵枯木不知怎麼便自燃了起來,而且……”
“而且什麼!”
小宦官硬著頭皮道:“太後娘娘得知此事後立刻命欽天監去查看,結果欽天監說……說是有邪祟作亂,這才會引來天火示警。”
“放肆!”容征怒聲開口,“今日乃是貴妃壽辰,何來邪祟作亂,本宮看分明是有人意欲破壞貴妃壽宴!”
容譽微不可察的勾起了唇角,溫聲勸道:“大皇兄勿惱,欽天監也是各司其職,畢竟國運為重,萬一當真有邪祟誤國豈不有損我明昭國運。”
慧貴妃母子實在太過張揚,如此正好打消他們的氣焰。
慧貴妃眸色冰冷的看向祁皇後,懷疑此事乃祁皇後所為,故意打她的臉麵。
可這時殿內忽響起驚呼聲。
上官若華突然站起身,目光驚恐的指著顧青鳶的方向。
“那裡的菊花怎麼都枯萎了!”
眾人順勢望去,滿園的花草,竟隻有顧青鳶腳邊的幾盆花肉眼可見的枯敗起來。
上官若華眼裡泛著寒霜,麵上卻驚愕掩唇,恍然無知地道:“這是怎麼回事啊?該不會那邪祟跑來這裡作亂了吧!”
原本在看熱鬨的朝華公主轉眸想了想,突然笑道:“本宮知道了,那邪祟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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