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蕭涼,而顧家這座近兩年無人打理的宅院便顯得更加荒涼了。
章氏手裡沒有足夠的銀子置辦家用,府裡的下人也隻能將院子收拾個大概,無法重現往日的精美。
這裡的每一磚每一瓦顧青鳶都熟悉無比,也都讓她覺得心涼無比。
府中下人很多都是生麵孔,他們對顧青鳶沒有馮媽媽的那種敵意,都在用一種好奇的目光看著她。
似乎不明白,為何顧家這樣落敗的府邸卻能有這般華貴的女兒。
顧青鳶駐足在春姨娘的院子外,她在這裡度過了整個沒有歡笑的童年。
有的隻有打罵、指責,還有做不完的繡活和走不出的院子。
她麵無表情的踏足其中,院子裡隻有一個婆子一個丫鬟,丫鬟胭脂迎上前,臉上沒什麼笑意,“二小姐,春姨娘在裡麵等您多時了。”
章氏特意吩咐過,不必喚顧青鳶為鄉君隻稱二小姐就好,似乎這樣顧青鳶就能夠被她們繼續拿捏。
顧青鳶剛進屋子,裡麵的人劇烈的咳嗦起來,她彎了彎唇角抬步走上前,眼中噙笑的看著她這位重病臥床的姨娘。
翠紅搬來一個小凳子,顧青鳶拂了拂薄灰悠閒的坐了下來,“聽說姨娘很想我?”
春姨娘先是被顧青鳶身上的華服珠翠晃了眼,旋即怒火更盛。
這沒良心的賤東西自己在外享福,身上隨便一件東西拿去賣錢都夠她吃香喝辣了,卻扔她在這裡受苦!
“你就是這般來侍疾的嗎?”
顧青鳶淡笑著提醒她道:“姨娘怕是忘了顧府的規矩,您算不得府裡的主子,而我則是正八經的顧家小姐,唯有祖母和母親才能讓府中小姐侍疾。”
小時候春姨娘一口一個庶女的貶低顧青鳶,如今顧青鳶便以牙還牙,讓她瞧瞧自己這個姨娘的身份又有多高貴。
“你!”春姨娘見顧青鳶總是頂嘴,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規矩是規矩,人情是人情,不管我是什麼身份也是你的生母,若讓外人知曉你不孝順,就連這鄉君你也彆想做了!”
顧青鳶滿目費解的看著她,“姨娘,我真的很難懂你。論遠近親疏我才是你的親女兒,我得勢對你沒有好處嗎?你為何一定要幫著嫡母來打壓我?難道你還指望著大姐姐來孝順你?”
春姨娘冷笑一聲,“顧青鳶,你彆說這些話來誆我了。我先前對你如何自己心裡清楚,你這般小肚雞腸難道還能不計前嫌對我好?”
更何況她的賣身契還在夫人手裡,是打是殺都在夫人一念之間,所以為表忠心她不惜磋磨自己的女兒,隻為讓自己在府中生存得很好。
事實證明她的選擇沒有做,她是府中活得最長也是最好的姨娘。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顧青鳶聞言笑了,知女莫若母,她的確是個睚眥必報的小心眼。
春姨娘斜眼看她,冷冷道:“我渴了,去給我倒杯茶來。”
顧青鳶坐著沒動,春姨娘尖著嗓子道:“我指使不動你了是不是!”
這時外麵傳來爭吵聲。
胭脂的聲音有些慌張的道:“你好大的膽子,這是我們姨娘的院子,你個外男怎敢擅闖!”
白霜聞聲而出,下一刻便領進來一命中年男子。
春姨娘被嚇得坐起身,滿目警惕,“顧青鳶你要做什麼!”
“姨娘彆怕,這是崔大夫,特來為您瞧病的。”
春姨娘眼神躲閃,揮手趕人,“夫人已經為我找了大夫,我才不用你找的人,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壞心!”
顧青鳶盈盈淺笑,“崔大夫是公主府的府醫,長公主殿下聽聞您臥病在床特意派他來調理你的身體,姨娘難道要辜負殿下的一番好意嗎?”
長公主的名號一壓下來春姨娘瞬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了,胭脂連忙上前道:“二小姐,夫人已經為姨娘尋了大夫,奴婢看就不必再麻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