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鳶做驚訝狀,“馮媽媽?她夜裡不在母親院中伺候,為何會跑來寶月院?而且我明明記得離開時屋內未燃燭火,馮媽媽又是如何葬身火海的呢?”
顧青鳶幾句話便引得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的章氏,章氏慌忙道:“或許是你記錯了也未可知。”
“那馮媽媽來寶月院可是受母親吩咐?”
“你少血口噴人!你有什麼證據這麼說?”章氏矢口否認。
顧青鳶唇角微彎,疑惑不解的問道:“我不過是問問母親可有派馮媽媽來尋我罷了,母親為何反應如此強烈?”
章氏這才意識到自己情緒有些激動,便支吾著道:“馮媽媽畢竟是我身邊的人,見她如此難免有些傷神。”
“馮媽媽能得母親如此惦念,在天之靈定得安息,她一定會感念母親大恩永世不忘!”
顧青鳶笑意幽幽,咬重了“永世不忘”四個字,驚得章氏驀然驚起一身的冷汗,再被寒涼的秋風一吹,頓時隻覺身子乏軟無力,下一刻竟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下人手忙腳亂的將章氏抬走,顧青鳶唇角一勾,章氏看來要病上一陣子了,她正好可以安心做自己的事。
“府裡如今正亂著,母親又倒下了,我便先回公主府了,免得父親還要分神照顧我。”
顧善仁自然不願放她離開,他還想和顧青鳶培養一下父女之情,而且有她在府中自己也有機會接近這些權貴。
“你是我女兒,我照顧你還不是應該的,你安心留在府裡便是。”
顧青鳶抬起眼,就那般靜靜地望著他,“父親,您當真不覺這場火生得蹊蹺?若非女兒命大,今日或許就沒有辦法站在這裡與父親說話了。”
顧善仁喉口一哽,明白眼前的女兒不像以前一樣好糊弄。
“白霜,扶鄉君上車。”容錦徑自道。
他掃了一眼臉色難看的顧善仁,語氣冰冷,“鄉君受驚過度,本王送她回公主府。火災真相一日不明,爾等便不允再去叨擾鄉君,否則……”
後麵的話容錦未言,但顧善仁已是冷汗涔涔。
容錦收回視線,望向顧青鳶時又重新溢滿了溫柔,“我們走吧。”
顧青鳶一笑,頷首應下,“好。”
威風耍夠了,她也想念殿下和妙微姑姑了。
“二姐姐。”
顧念芝提著裙擺氣喘籲籲跑過來,卻正撞見顧青鳶要走。
“二姐姐可還安好?”她有些局促的捏了捏衣擺,小聲解釋道:“我這兩日染了風寒,昨夜睡得有些沉。”
顧青鳶看了她一眼,輕輕“嗯”了一聲,“我很好,勞你掛念了。我要回公主府了,你好生養病。”
顧青鳶不再多言,抬身而去。
昨夜的火勢那般大,就連街裡鄰坊都知曉了,一個宅邸的人便是睡得再沉也不可能一無所知。
可有些事沒有必要挑破,彼此留一絲體麵總歸不至於太難堪。
顧念芝麵頰一熱,咬了咬嘴唇。
昨夜她自然聽到了響動。
她聽下人來報說是寶月院著了好大的火,外麵的人根本進不去。
她以為二姐姐定凶多吉少,她心裡是難過的,可又怕出去後被嫡母以為她們兩人交好,因此礙了嫡母的眼。
她一個弱女子既救不了火勢,也改變不了現實,便索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隻是不知二姐姐會不會因此惱她。
她又悄悄偏頭看向那身穿墨青色大氅的冷俊男子,他便如這深秋的天色一般陰冷寒涼,可日光升起時滿目秋色卻又那般瑰麗耀眼。
蔣弦移眸看向她,先隻是覺得這少女有些眼熟,旋即才記起這就是那位顧三小姐。
他牽唇頷首一笑。
顧念芝眸色一晃,卻低下了頭。
他怎麼能夠做出一副什麼事都未發生過的樣子,他算計了自己還險些害了二姐,他為何能夠毫無慚愧之心!
或許真的像二姐姐說的那樣,他就是一個十足的惡人。
但她同樣不懂的還有自己的心意,明明知曉他非良善之人,卻偏忍不住想來瞧他一眼。
顧念芝咬了咬牙,轉身而去。
不合適便莫惦念,她隻再看他這一次,以後再不會有了。
“三小姐。”
這時有小廝快步追上顧念芝,在她茫然不解的目光下呈給她一個手爐。
“這是蔣世子命奴才拿給您的。蔣世子說天寒地凍三小姐再出門要注意保暖,莫要著涼染了風寒。”
顧念芝怔怔接過。
手爐其實已不大熱了,隻殘留著淡淡的餘溫,卻如一股暖流熱浪蔓延周身。
這是她第一次被除姨娘之外的人惦念,這種感覺讓人心亂如麻卻又欲罷不能。
她將手爐緊緊揣入懷中,似乎隻憑著這一絲溫暖便足以抵禦寒風。
她可以心有貪戀嗎?
……
章氏被抬回房間後便蘇醒了,她下意識想喚馮媽媽,卻才記起馮媽媽早已變成了一具焦屍。
“啊!!!賤人!賤人!”章氏狀如瘋癲般掀翻了床邊的小幾。
顧青鳶裝得單純無害,可馮媽媽分明就是被她所殺!
她做了這麼多年當家主母,今日卻敗給了一個小庶女!
那小庶女今日敢殺她身邊的親信,明日豈不敢連她都敢殺!
顧善仁走進來時便瞧見滿地狼藉,章氏本以為他來關心自己,誰知顧善仁遠遠站在一旁,冷聲質問道:“馮媽媽到底為何會出現在寶月院中?”
章氏瞳孔一縮,“老爺,您這是在懷疑我?”
顧善仁不置可否,此事疑點重重怪不得他心生狐疑。
章氏自嘲一笑,“老爺,如今死的可是我身邊的老人兒,她不明不白死在了寶月院,顧青鳶主仆卻安然無恙,您不覺得她們才更古怪嗎?”
顧善仁聞言心裡也有些動搖,畢竟顧青鳶對顧家人不甚親近。
章氏方鬆一口氣,便聽顧寶瑜的聲音自外間傳來,“母親,為什麼死的是馮媽媽不是顧青鳶啊,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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