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天色已暗,殿外月盤高掛東南,杜惜從出手施針總算是結束了。
雲妡柔趕忙握著徐以墨的手,見他的麵色確實好多了這才稍稍安心,抬眼看著杜惜從的動作。
隻見他淡定的收了針,然後又用一旁的紙墨洋洋灑灑的寫了兩張藥方。
在雲妡柔和一眾太醫的注視下,杜惜從非常從容的走到跟前,將藥方遞給了太醫院院首張太醫。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張太醫對這位杜神醫的醫術是非常的敬佩,很認真的接了過來。
“按照此藥方,煎好藥給陛下服下,每日按時服用,先吃個十日。這次該是因為節氣變化,忽降涼雨,陛下才病倒的。”
杜惜從很淡定的說著,有著一種資深老中醫的自信,這點讓在場的都不自覺的佩服。
他自是清楚徐以墨地狀況,此方能讓他這次醒的快些,但是依舊無法根治,心下想著等他病好了或可試試新藥方。
張太醫仔細地端詳著手中藥方,心中連連稱奇,此等藥方他們是萬萬開不出來的。
哎?!等等,這第二張藥方怎麼這麼奇怪?!嘶……怎麼這麼像保胎的方子?!
張太醫看著收拾好行囊準備溜的杜神醫,汗流浹背的抬起頭,顫顫巍巍的開口道“咳咳咳,杜神醫,這第二張方子……?!”
“噗……嗯,你看不出來嗎?是一張保胎的方子,給皇後娘娘的。娘娘腹中胎兒月份尚小,切勿激動發怒,免得傷及胎兒。”
話畢,杜惜從留下驚呆的眾人出門去了,本想帶著兒子一起出宮的。呃……但是他,嗯,隻有一個老黃牛,總不能來得時候一人一牛,回的時候多帶個娃吧?!
隻得將兒子暫且留下宮中,他自己溜回公主府準備挨罵,畢竟是他弄‘丟’了親生的兒子。
張太醫摸了一把額上的冷汗,聲音小的險些聽不見,硬著頭皮問道“娘娘,您?!有了皇嗣?!”
這可是天大的事,他身為太醫院院首,需得親自把脈確認皇嗣安全。
因為事情一旦傳出去,太後定是要過問的,他總不能說自己不知道吧?!
雲妡柔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本意也不欲隱瞞此事,借著張太醫之手確認,也好堵了免得眾人胡亂揣測。
經張太醫確認,皇後確實已經懷孕月餘,不過許是受了驚,胎像不穩,囑咐了幾句要她靜養的話。
不過須臾,眾人皆被摒退在外,殿中隻餘她與徐以墨兩人,雲妡柔握住他的手,輕聲呼喚著他的名字。
“阿墨,是我回來了。你快醒醒看看我好不好?!我……你是不是早上就不舒服了,定是夜裡著了涼,是我不夠心細。”
此刻的他就是靜靜的躺著,殿中的靜讓人害怕,她不喜歡這麼安靜的徐以墨,以前的徐以墨總是風輕雲淡的笑著,說什麼都是和和氣氣的讓人很安心。
“以前總有人說陛下的病如何的重,我還想著許是個眼角帶著黑圈,可怕嚇人的‘死鬼’樣子。可我嫁過來那日發現,阿墨原來是個嬌俏純情的小郎君。”
也許是感受到她的氣息,徐以墨手指微微動了動,昏睡著的麵容比之前更蒼白。
雲妡柔心中一緊,連忙湊近他,輕聲說道“阿墨,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我在這裡,我在這裡陪著你呢?!我和孩子都在這陪著你呢!?”
她輕輕地撫摸著徐以墨的臉龐,感受著他微弱的呼吸,情緒有些繃不住,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
“阿墨,你知道我喜歡你什麼嘛?你說話的語氣總是淡淡的,明明阿墨是一國之君,可是卻一點也不願意強迫我。每日都會提醒夏沫做我最喜歡的吃食,會為我做你從來不會做的事,隻為我一人種一棵合歡樹。”
雲妡柔終守在他身旁,不停地在他耳邊說著話,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語,好似這樣她就不再害怕了。
“你知道我貪涼,會提醒我勿要圖涼快喝冰水,偷摸地在晚上拿著小扇子給我扇風。聽小霖子今日說,你著人從西北定了上好地皮子,不知道你要乾什麼?”
這消息還是她路上和小霖子瞎諞的時候,她從小霖子嘴裡套路來的小道消息。
“竟也不讓小霖子說!你醒了也不能怪他,是我趁他不注意套路的他,你可不能罰他!”
雲妡柔說著還氣鼓鼓的伸出右手,在他的臉上默默的畫圈圈,本想著用墨水來著,但看著這張臉竟有幾分的不忍心。
不過小半個時辰,小霖子將煎好的藥送了來,隻是憂心陛下不怎麼吃得下,聽小務子說今日陛下的藥幾乎全吐了,他怕這藥也不好喂下去。
“娘娘,藥熬好了。這個是您的安胎藥,那個是陛下的藥。小務子說陛下今日的藥幾乎全吐了,所以多熬了幾碗。”
小霖子說著先將安胎藥給雲妡柔,她醒著藥也容易服用,至於陛下的藥,看著桌上四五碗的藥,他隻覺得頭大。
“嗯……你先退下吧,喂藥的事情還是我來吧,這裡有我在就行了,你也累了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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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妡柔一手端起藥來,她先咕咚咕咚的喝了個乾淨,一口氣全懵著喝了。
她自己先呲著牙,蹙著眉頭,隻覺得一股苦味充斥著他的味蕾,苦得她先打了個激靈。
“嘶,阿墨,這藥好苦呀!難怪你喜歡吃甜的,天天吃這麼苦的藥,要我可受不了。”
雲妡柔端起碗來坐到他身側,微微吹涼了些,勺子喂到他嘴邊。
果然,他這藥喂不進去,七八勺隻能喂進去五六勺,但好在還是喂進去了好些。
“噗……說來也搞笑,現在你我都是天天要吃藥的人了,可真的要成為兩個藥罐子了。”
她一邊喂藥,一邊隻覺得搞笑,現下兩人都是要吃藥的人了,真真是藥罐子紮堆了。
“阿墨,我知道這藥苦的很,你不愛喝藥。但是沒關係,吃了藥就好了。你彆怕吃藥,從今日起,有我陪著你一起吃藥呢。”
雲妡柔絮絮叨叨的說著,手中的藥碗也漸漸清空了,喂完了藥替他擦了擦嘴角。
又絮絮叨叨的說了許久,說著說著竟也多愁善感的哭了起來,想著他今夜怕是不會醒,小霖子便勸她回去休息,可偏偏是怎麼都勸不動。
直到提及了腹中的孩子,還有杜惜從臨走之前的話,雲妡柔這才有了些其他的反應,她現在可不敢熬大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