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照昨日雖把孫安世的“多此一舉”攔回去了,但終究親表兄弟,還是關心表哥的終身大事的。
今日騎馬來到秦景寄居的客舍尋人,進門隻見到葛寅和一個陌生的文人坐在院中閒聊。
“葛大哥,我表哥呢?”
葛寅站起來,“仲行出去買酒菜了。”
為兩人介紹,“杜喬,杜長林,我的同鄉和遠親,濟州舉進士,此來長安應試,昨日剛考完。”
“盧照,仲行的表弟,遼東燕國公之子。”還將兩人在平康坊燕春樓戲劇化相認一幕說出來。
杜喬也猜孫安世特意帶秦景去是為了收拾盧照,哪知道大水衝了龍王廟。
盧照想到林婉婉昨日問道葛寅行蹤,秦景說是“陪長林去了”,難不成是陪著去應考了?
科舉新開,燕地亦舉薦過幾個進士來長安。但盧家行伍,盧照並沒有接觸過這些人,不由好奇科舉到底是怎麼個做法。
杜喬:“各州郡遴選才學之士至長安經由吏部考試,我這一科是進士,主要考察經義詩賦和時務策。”
盧照在這三項上都隻有墊底的份,分不出好壞,但看杜喬侃侃而談的模樣,應該有幾分真材實料吧。
不由得問出最關心的問題,“好考麼?”準確的說是能考上麼。
“不知,”杜喬遲疑一會,“上一科三年前,隻錄了三人。”今年參考人數更多,競爭隻會更加激烈。
“隻能儘人事聽天命。”
如今大慈恩寺內學子們人心浮動,處處打探他人答卷情況,或者四處宴飲。
杜喬打定主意在結果出來前低調到底,打著探親的借口避出來。
這也沒錯,葛寅的確是他親戚,雖然遠了一點。
秦景拎著一個碩大的食盒進門,“阿照來了,正好一起。”
杜喬考前都在寺廟膳堂裡搭夥,能吃飽但清湯寡水。雖然林婉婉讓他去春風得意樓打牙祭,但一時口腹之欲和前程哪個重要,杜喬心裡清楚,有時間還不如多看兩卷書。
考中了以後有的是機會滿足,考不中自然萬事皆休。
長時間肚子裡沒有油水,秦景也不敢給他拿大魚大肉,反而吃壞了,隻能挑一些清淡滋補的。
盧照看著食盒裡的菜,清蒸魚、筍乾炒鹹肉、白菜粉絲煲、香菇青菜……
“這是在春風得意樓的菜?”
作為長安新近崛起的酒樓,菜色食材獨樹一幟。盧照自然是去過的,菜不錯,但四周的詩牆就敬謝不敏。向來是好吃的吃掉,半牆詩看也不看。
“嗯。”秦景點點頭,轉而吩咐店家再做幾個湯菜。
春風得意樓乃長安文人聚集之地,杜喬考後也不敢冒然去,生怕遇上熟人,打聽考試情況。
秦景坐下,“我剛才去遇上祝娘子,她托我轉告你,因昨日之事,此次科舉或許會多幾個名額。”
杜喬昨日整日都在考試,對外頭消息全然不知,今天一早又避出來,可謂兩耳不知窗外事,“昨日發生了何事?”
長安城每日發生成千上萬件事,但適合祝明月和秦景打啞謎的隻有一件。
秦景:“昨日十餘長安權貴子弟及其從人在郊外踐踏青苗取樂。”
盧照更是毫不留情,“那幫混賬竟然敢去砸馬蜂窩,險些蜇了我們滿頭包。”
杜喬出身寒門,雖然不用親自下地勞作,但農忙時節亦要參與。
青苗是農家一年的指望,民以食為天不是說來玩笑的。
昔年曹操為馬踏青苗割發代首,漢武帝冒名平陽侯毀壞老百姓的莊稼地,尚且遭到謾罵,遭當地縣令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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