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範成明是一朝給彆人下過蒙汗藥,再不敢碰地方縣衙的飲食酒水。
他現在可是將軍,貴重得很,萬一著了道怎麼辦?
範成明舉杯,“相逢即是緣,不若滿飲一杯。”
範成明喝的爽快,韓城上下卻是喝的顫顫悠悠,華陰縣衙上下是怎麼栽的,隱隱約約聽說過。
第一杯酒既已喝下,範成明繼續招呼,“吃菜吃菜。”
自己卻隻肯喝酒不動筷,縣衙公廚出品的菜品他也不肯吃,萬一呢,是不是?
天色已清明,塢堡的戰事也該有個說法,現在要做的就是壓製住韓城心有不軌者,老老實實等三司的人來接手。
範成明場麵功夫到位,和韓城上下往來應酬,說些無關緊要的風月事。
兩邊表麵上看著鎮定,實際心裡都懸著十五桶水,七上八下。
時已中午,終於有人按捺不住,借口家中有事起身告辭。
範成明認得這個人,韓城主簿劉典忠。一改方才嬉笑隨和的態度,挑眉道:“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這時候多做多錯,不做才不錯。”
“嘶!”韓城縣令倒吸一口涼氣,立刻站起身來,“範將軍,我們……”
範成明抬手止住話頭,沒有心思去辨彆在座諸人的忠奸黑白,隻道:“本將紆尊降貴來一趟,隻為將事態的影響控製到最小。你們有什麼說法,留給三司的人解釋吧。”
範成明這回可不怕人“胡思亂想”,吳嶺既然連私兵的塢堡地址都查出來,怎麼可能不留心它背後的勢力。
三司跑一趟,不過為固定證據。
範成明繼續道:“你們若是有什麼高門顯戚,也不要想著去聯係。一旦有異動,通通視為嫌疑。”那不叫求助叫害人。
事已挑破,範成明不裝了,從懷裡取出兩個當乾糧的餅子當眾啃起來。
一上午勞心勞力,隻喝酒,桌上的飯菜一口都沒動過,可餓慘了。
有心人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範成明的酒一直是親兵倒的,和赴宴的韓城地頭蛇們不是同一種酒。
一直喝酒,哪怕座下其他人都嘗過酒菜,但他桌案上的卻是一口沒動,以為是忙於聊天或者菜色不合胃口,原來從一開始,就保持萬分的警惕,擔心有人在酒菜裡下手。
這會撕破臉,寧可啃又乾又硬的餅子也不肯吃眼前的珍饈美味。
範成明可不覺得自己是過分小心,他早聽段曉棠說過,銀針隻能試出砒霜之類的毒藥。
至於讓人以身試藥,要像上次他在華陰那麼乾,少量多次,短時間內可看不到效果。
所以還是老老實實啃乾餅,他現在可是將軍,金貴得很。
範成明啃著沒滋沒味的乾餅,有心懷坦蕩之人的趁著三司未來之前,趕緊多吃兩口填飽肚子,以應對接下來的車輪審訊。
比三司的人來得更早的是吳越的短信,不出意外塢堡拿下來了。
範成明開始掰著手指頭等三司的人來,總不會盼星星盼月亮,盼得眼圈都黑了才把人盼來吧。
好在這回三司的人靠譜,天將黑時趕在城門關閉前進城。
範成明顧不得打聽他們先前貓在哪兒,急忙將人請進宴會廳。
三司帶隊刑部員外郎石任,範成明從前不認識,驗看魚符文書無誤,手一揮指著身後諸人道:“縣丞兩月前病故,韓城其他大小官吏均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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