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曉棠:“所有人都交給地方郡縣處置?”
莊旭點頭,“嗯,待會我出麵交接。”
不能像之前一樣,讓範成明去乾了。
威風凜凜的範將軍,成了所有關中郡縣官員心頭的一根刺。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範成明宴請,代表你的仕途到了儘頭,更有甚者,九族到了儘頭。
聽見兩人的言語,受害者堆裡一個原本麵目麻木的女人忽然抬起頭,嘴中發出嗬喝的粗聲,這幫畜生沒有當場被殺,還能活到下山。
悶頭衝出人群,猛地衝著俘虜堆過去。
段曉棠攔在莊旭身前,橫跨一步擋在女人的路徑上,衝擊力讓她後退兩步,撞到身後的樹上。
女人撞到段曉棠胸甲上,額角被甲片劃出兩道傷口,立刻沁出血來。
軍士疾奔過來,製住女人。
段曉棠直起腰來,略帶痛苦地捂住肚子,莊旭急忙扶住她。
吳越等人聽見動靜,過來察看。
吳越:“怎麼回事?”
莊旭連忙將事情經過道出。
範成明不知氣的還是急的,“我們段司戈,一路征戰連塊油皮都沒擦破。末了末了,被人撞傷了!”
扶住段曉棠另一邊胳膊,問道:“沒事吧?”
段曉棠擺脫兩邊人形衣架的倚靠,手從肚子上放開,齜牙咧嘴嘶聲道:“一時岔了氣,沒事。”
走到女人麵前,不用細問她在山寨中的經曆,也能猜到幾分。
哪怕俘虜到了郡縣手中,活不了多久,可是她不忿呀!
段曉棠向軍士吩咐道:“放開她!”
取下身上的匕首,橫遞到女人麵前,指著另一頭的俘虜,“那裡頭,誰害了你,誰欺負了你,去找他報仇吧!”
女人原本麻木的眼中瞬間燃起火焰,抓起匕首衝到俘虜堆裡,對著兩個束手被縛的男人,一刀一刀紮下去。
段曉棠冷眼看著眼前血腥而瘋魔的一幕,輕聲道:“就這樣吧,不用追究她。”
轉頭對吳越道:“我去旁邊透口氣。”
等段曉棠走遠,哪怕交淺言深,作為積年將校,寧岩有必要提醒身邊幾個生瓜蛋子,“段司戈有點不對勁。”
段曉棠的不對勁早有跡象,之前潛藏於底,直到華陰山穀中,軍隊真正出現傷亡,才正式露出痕跡。
時至今日,不到病入膏肓。段曉棠控製得很好,絕不耽誤正事。但親近之人極易發覺變化,比如放在剛出京的時候,她絕不會放縱女人的行為。
範成明歎口氣,“能有什麼辦法,她一不好酒二不好色。”真送過去,反而要鬨翻。
寧岩:“段司戈的模樣,有點像傳聞中酸腐文人傷春悲秋。”
莊旭:“這種情況,怎麼過?”段曉棠書讀的爛,但確實讀過許多年,沾上一星半點不是不可能。
寧岩:“我沒見過。”南衙全是粗魯的兵頭,哪來的文人。
吳越作出決定,“寧校尉,班師回京路上,辛苦你了。”
讓段曉棠繼續指揮行軍隻會增加負擔,不如讓她輕鬆一些。
段曉棠爬上一處高地,西風吹不動盔甲,隻得讓額角垂落的發絲飛舞。
從懷中掏出荷包,拉開係繩,露出真正的“護身符”,粉紅嶄新的紙幣折成三角。
段曉棠沒有勇氣將它拆開,看那張本該熟悉的麵容。隻得緊緊握在手心,尖銳的三角與掌心皮膚接觸,陣陣刺痛,痛苦而清醒。
遞出匕首的那一刻,段曉棠終於發現——她的思想正在異化。
若是從前,段曉棠絕不會同意動私刑報私仇。因為深知暴力行為不該由個人發動,警察和法院會給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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