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點,交待了這幾年陸續查出的,和“砍頭財”關聯的人。
其中有些人或追隨楊胤謀反,或被打為楊胤同黨,但還有兩三人尚站在岸上。
馮睿業這一手,算是把他們徹底推到水裡,永無翻身之機。
馮睿業佝僂著身體,緩緩走出大理寺正堂,外頭陽光正盛晃眼得緊,不禁抬手擋住。
門外等候的下人,急忙將披風給他裹上,喚來肩輿。
曾經馳騁草原的武將,如今吹不得一絲風,隻能靠肩輿出行。
馮睿業將上肩輿時,瞧見兩邊廊道各自站著的李君璞和馮睿達。三兄弟之間默默無言,就由我這個將死之人,將所有是非一肩擔了。
楊胤及其黨羽都完了,樊籠已破,不代表馮李兩家麵前便是坦途。
李君玘死了,連自己這個曾經領兵的繼任陳國公也快死了,家族再沒拿得出手的人物。
餘下的兄弟子侄隻能從頭做起,運氣好的話,二十年或許能恢複昔日榮光。
馮睿業之後是馮睿達。
三司作為外人,見馮睿業的情況,都心驚膽戰。結果親兄弟冷眼看著,果如外頭傳言,關係極差。
三司請馮睿達來,與馮睿業所告之事無關。
叛亂平定,該死的都死了,該進去的都進去了!
從洛陽送回來的那批“廢物”,交待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消息,楊胤召去黎陽的人中,本有馮睿達,他卻臨時毀約不去。
廢物們可不知道,馮睿達是被李君璞關到萬年縣大牢裡去了。
但三司有必要走個過場,讓馮睿達解釋清楚,證明事先並不知道楊胤可能謀反。
不然瞞而不報,往後就不是論功,而是論罪。
馮睿達化身活體滾刀肉,“楊胤確實讓我去黎陽,兩家以前有那麼點關係。若不是大哥道出真相,真不知他曾暗算過我們家,我那時候才多大呀!隻以為想重修舊好。”
“我那時正和誰,去洛陽兩月,連她名字都忘了,打得火熱。”
“黎陽鄉下地方,庸脂俗粉沒眼看,就想著給那誰贖身,攜美去黎陽。”
馮睿達撓撓頭,苦思冥想,“平康坊南曲,有個唱竹枝詞格外好聽的歌姬,三位大人知道是哪個麼?”
石任:“歌姬的名字不重要,馮縣男請繼續說。”
馮睿達:“分家得的那點家產,田產鋪子契紙被我家母老虎鎖起來,說都是我兒子的。”
“身無分文呐,隻能去找表弟借錢。哪知道他做事那麼狠,直接把我鎖大牢裡。”
“不知道楊胤狼子野心,隻當壞我好事。從牢裡出來找他麻煩沒打過,得找人主持公道。”
“我大哥的樣子,幾位大人瞧見了,喘口氣都難。沒法子隻能去洛陽找表哥,結果表哥偏袒親兄弟,反將我捶了一頓。”
“傷剛養好,楊胤起兵的消息,傳來了!”
“表哥被朝廷起複,我隻能跟著披掛上陣。”
馮睿達一推四五六,全推李君璞身上。
馮睿達:“家裡沒有活錢,母老虎隻能變賣嫁妝,幫忙還賬。”
“我那狠心的表弟不收,說天底下沒有拿嫂子嫁妝的道理,非讓我自己把錢填上。”
“我哪有錢呐,嫁妝家產都動不得。一天實職沒任過,幾位大人知道,如何預支朝廷俸祿?”
“這錢再還不上,他成天找我麻煩。幾位大人知道的,我表弟他升官了,要見天把我往京兆府大牢裡扔,日子還過不過?”
這個提議,恐怕除了馮睿達本人反對,他的親人都舉雙手雙腳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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