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曉棠三人察其言觀其行,很是厭惡那些左擁右抱、內帷不寧的人。
溫茂瑞行事,梁善靜有把握。但尹金明等人窮人乍富,若被長安的花花世界迷花了眼,行差踏錯,往後還不知如何。
交淺言深,她和劉蘭芳等人說到這份上,已是仁至義儘。
梁善靜對溫茂瑞如今的上司,很是滿意。不光是本事能力,也因為段曉棠的道德潔癖,很是刹住了一些歪風邪氣。
屋裡酒氣衝天,段曉棠出來透氣,順便留出空間,讓他們好生喝酒。
客串扔沙包,水都放到太平洋了,正兒八經的將軍,沙包打不中人就算了,還一個一個往人懷裡塞。
林婉婉見事不對,連忙把擾亂“物價”的人推走,他們的沙包必須有含金量。
段曉棠無奈隻能搬張椅子,坐在正房屋簷下看一群小孩玩樂。
不一會兒,察覺身旁有異,抬頭問道:“出來透氣?”
唐高卓點點頭,“嗯,多喝了些。”
段曉棠另指了一張凳子,“離我遠點,熏。”
唐高卓一時語噎,換個多思多想的,還以為段曉棠對他有意見呢。殊不知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唐高卓猶豫許久,方才說道:“將軍,我有一件事一直沒想通透。”
段曉棠沒想到有做知心姐姐的一天,“私事?”
唐高卓緩緩點頭,“嗯。”
段曉棠醜話說在前頭,“不保證能給完美的答案,你也知道,我的想法可能和大眾不一樣。”
唐高卓:“我打聽出來,是誰把我‘賣’去絳州了。”被推出來的替罪羊怎麼可能認。
段曉棠:“哦,放不下?”
想也知道此人的畫像,在刑部位高權重,不一定和唐高卓有過節不滿,隻是想做人情時,挑出幾個軟柿子,覺得唐高卓的名字有些刺眼,就選中了他。
簡單說來,運氣不好。
唐高卓的命運忽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翻轉。
人人都說是因禍得福,但誰想過他陡然外出變外放的彷徨。
段曉棠:“你咽不下這口氣,但對方權貴顯要,想討個公道卻無能為力?”
唐高卓悶聲回答:“嗯。”
段曉棠翹起二郎腿,環手抱胸,吊兒郎當道:“你現在想報複無異於以卵擊石,而且右武衛和刑部八竿子才打得著,想抓他的把柄不容易。”
“我的意見就是,專注自身,努力往前走。”
唐高卓有些失落,沒想到連段曉棠都勸他放下。
孰料段曉棠的話還沒有說完,“當你站到一定的高度,等他哪天倒黴,才有資格去落井下石。”
甚至當唐高卓站得足夠高時,隻要露出一絲口風,自有人主動幫他料理這段恩怨。
段曉棠舉一個鮮明的例子,“像殷相公這事,你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吃……”話太粗俗,換一個說法,“不能實時把握進度。”
“想向陛下進言,奏折要由上級官員層層轉遞,若像龔禦史一樣,不知道在哪個環節被扣下了,冤不冤?”
唐高卓萬萬沒想到,段曉棠不是勸他放下亦或孤注一擲,而是選擇一條看似折中的路線,把伺機報複當做向上爬的動力之一。
唐高卓默然道:“二者之間如天塹,寒門頂天也就到刺史一級。”
段曉棠聽出來了,“賣”唐高卓的人,比刺史官階高。
段曉棠安慰道:“我連寒門都不是呢。”
段曉棠如今的品階不到刺史,但可預見,她一定能衝破這層天花板。
唐高卓無奈道:“將軍,不是人人都是你。”
段曉棠:“那你保重身體好好活,比對方活得長也是一種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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