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緩口氣,祝明月顧不上剛上市的絨花有多火爆,緊盯花果山工程進度。
而此時關於吳嶺在前線病重的“謠言”已經傳得有鼻子有眼。
知情人都知道,這不是謠言。
甚至有人言說,並州大捷乃是虛報,如今即將事發,吳嶺抱病避責。
最恨吳嶺的人,不是被他剿滅的叛軍外敵,而在朝中。
吳杲得知此事後勃然大怒,將相關官員儘數問斬,家眷發配嶺南以示嚴懲。
吳杲如此表現,當真是為了微薄的叔侄情,還是為吳嶺正名,亦或是兩者兼而有之?
恰恰證明,吳嶺的情況當真不好了。
吳杲此刻但凡有選擇,都不會讓吳越去並州蹲上小半年。
誰叫不遠處是虎視眈眈的突厥,不得不防。
眼下最重要的是維持朝廷的穩定,吳杲時常召集南北衙諸位大將軍議事,了解軍中一舉一動。
趙瓔珞低聲道:“最近幾天來問二三期鋪子的人少了許多,原先一些掌櫃想換個更好的位置,現在也沒動靜了。”
祝明月不以為意道:“人之常情。”
吳嶺若是出事,祝明月的大靠山沒了。萬福鴻能不能守住,租約是否成立,都是未知數。
趙瓔珞臨時抱佛腳,“我去給王爺燒兩炷香,求菩薩保佑。”看在錢的份上。
祝明月淡淡道:“沒必要。”
神佛木胎泥偶無心。
若非情況糟到一定份上,吳嶺不可能把吳越召去並州。
祝明月嘴上這般說,但南衙幾位誥命相約去上香的帖子,還是接下了。
人得合群。
不過兩日,並州報喪的折子到京,吳杲當朝慟哭,泣不成聲。
白秀然彼時正坐在萬福鴻的辦公室裡,手中一杯清茶,未曾入口,反而輕輕傾斜,任其緩緩灑落於地,以此遙寄哀思。
輕聲呢喃:“王爺,一路走好!”
再感慨道:“吳七,還是沒趕上。”
吳嶺為國征戰馳騁沙場,卻魂斷他鄉,無人送終。
求仁得仁,稱不上遺憾,隻是有些酸澀。
祝明月煞風景道:“茶水灑了一地,你來打掃?”
白秀然淡然回應,“我安排人來處理。”
好歹是個有身份的貴夫人。
祝明月嘴上這般說,實則已悄悄換上了素色的衣裳,頭上也僅插著兩朵素雅的絨花。
白秀然問道:“你何時去王府?”
祝明月淡然道:“明日。”
吳嶺的喪儀在並州就地儉辦,靈柩尚未運回,長安的王府掛起白幡,用幾件吳嶺往日的衣物充數。
如今王府中隻剩杜和兒和寶檀奴,兩人加在一起連孤兒寡母都湊不出來。
誰見了都不落忍。
宗正寺和禮部無奈,隻能臨時找幾個遠支的宗室子弟充場麵。
第一日是皇親國戚上門致哀,第二日才輪到文武百官。
杜和兒跪在孝媳的位置上,緊緊摟住年幼的寶檀奴。身後是吳嶺的妾室,對麵則是充場麵的宗室子弟。
杜和兒拿著一張浸了薑汁的帕子,輕輕在寶檀奴眼周擦拭兩下。
貼在她耳邊,柔聲道:“哭吧,你沒有祖父了,你父親沒有父親了!”
寶檀奴受刺激哇哇大哭,淚水如泉湧。全然沒有平日乾打雷不下雨的機靈做派。
杜和兒難道不知道小孩多哭傷身,應該回避葬禮的道理嗎?
可王府已經沒人了。
隻能強撐著。
杜和兒抱著寶檀奴,同勸她節哀的宗室女眷周旋道:“小娘子心慟王爺辭世,王爺往日最是疼愛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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