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京都人人畏懼的少年將軍,薑琮月因為並沒有見過他出征,隻是隱有耳聞,後來又是在成瑤和二公主口中聽說的,他不難相處,還會帶她們出去玩。
她並沒有他已成人的概念。
下午用膳,管事娘子熱情帶她去莊子裡轉。
因為有溫泉,莊子裡並不顯得冷,夕陽西下,農人們回家吃飯,憨厚地笑著向她們打招呼。
有人問管事娘子:“大少爺何時回來啊?我那家裡的果子都熟了,等著大少爺回來嘗呢!”
“我家新晾了臘魚,大少爺出關那麼久,肯定饞了家鄉風味!”
“軍營裡吃不好睡不好,大少爺回來可彆變了樣啊!我給大少爺新做了鞋,不知道他還穿不穿得下?”
管事娘子都笑了:“大伯,大少爺這幾年正是長個兒的時候,哪裡還是三年前的尺寸!”
大伯憨厚摸頭笑笑:“大少爺要是穿不上,就給我孫子穿!”
“等著吧!大少爺回來,肯定嚇你們一跳!”管事娘子樂嗬嗬地笑,與有榮焉,“聽了府裡信使的話,大少爺現在又長高了,出落得英俊非凡,早已是大人了!”
他們談論起薛成琰,不像外人般敬畏仰慕,都是家人一般的態度。
薑琮月覺得有些奇怪,不說李延德兄妹幾個了,她從前在銀山見過一些地主家的兒子,也不曾和農戶管事們平心靜氣地說話。
更彆說這樣,好像人人都非常熟悉、愛戴一般。
薛成琰做什麼,在他們眼裡都不是那個外界高高在上的大將軍,而是會等著吃樹上果子、思念家鄉臘魚的少年。
彆過幾個農戶,管事娘子指著遠處說:“那位秦大伯家裡的山牆最高,大少爺小時候常常坐上他們家的山牆去,俯瞰山下。”
她笑容裡帶著長輩一般的慈愛:“大少爺小時候年年都來莊子裡,農戶們都熟識他,他也不擺架子,和大家關係最近的。”
薑琮月聽著有點愣,隨著她的手看向遠處的山牆,田野邊緣,人家冒起炊煙。
好像能看見一個俊朗的少年,自在地坐在那裡,看著山下的人煙。
她忽然之間有點羨慕。
好像每個人眼裡的薛成琰都有他的另一麵。
包括連她也看見了,夕陽下的少年殘影。
日頭漸沉,薑琮月長途跋涉累了一天,早早便歇下。
趁著夜幕遮掩,一匹駿馬疾馳在鄉間小道上。
薛成琰一言不發,俯身拉動馬韁,終於跑進了莊子。
他幾乎是滾下的馬,卻還記得把馬栓在槽裡,喂了一把上好的糧草,摸摸它的臉。
“辛苦了。”
馬低低嘶鳴一聲,薛成琰一瘸一拐走進宅院。
他沒有光明正大回京,先在他的莊子裡藏一陣子,殺那群人一個措手不及。
這座莊子他從小在這裡長大,很熟悉。
他的屋子除了時令節慶清掃,從沒有人踏入,藏在這裡很安全,不會有人發現。
即便有人進來,他也熟知布置,藏匿還是反擊,他都有十分把握。
疾馳兩天兩夜,躲過了追兵,薛成琰終於回到了家鄉,倒有諸多感慨。
隻是傷有些重,來不及想那麼多,得先處理。
他在黑夜中踏入後院,脫下上衣,找到藥粉倒在傷口上。
忽然間他愣了愣,夜視極好的雙眼,看見泉眼的麒麟旁邊放了一瓶鮮花。
薛成琰皺著眉,走過去,彎腰拿起來。
一個小小的緊口瓶,纖疏插著幾朵高低有致的花,很素淨,花香淡淡的,在霧氣中溫暖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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