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太君趕緊點頭:“是啊是啊,他要是成了婚,隻怕媳婦指哪他打哪,說東不敢往西,叫狗不敢攆雞!”
薛成瑤實在是繃不住笑出了聲。
這一個個的話術,比她初見薑琮月時更低級啊!
薛成琰知道你們背地裡這麼說他嗎?
他要知道了,也不知道是無語還是好笑。
薑琮月也不欲對薛小將軍多評價,隻笑笑:“將軍人很好。”
借著這個話題,大家又來勁了,趕緊圍繞著薛成琰一通介紹,力爭在她心底壓過顧西望的印象。
“成琰這孩子,打小就聰明,五歲能詩,七歲能文,十四歲就打遍京都難有敵手,師傅都說他是文武雙全的天才。”
“他才十五歲,皇上就令他隨軍出征曆練,本來沒人看好這個毛頭小子,誰知他硬是憑一身本事,在西北屢立奇功,叫一幫老將都看傻眼,直說青出於藍勝於藍,他老子這個前浪啊,隻怕是要被淹過去了。”
“他不僅聰明,寫字也好看,哎喲,來來來,去把成琰那幅字拿上來!”
聽薛成瑤說了,薑琮月喜歡書畫,老太君也是早有準備。
她淡然拿出薛成琰寫的字,是一幅往日名家的《蘭亭集序》。
寫這幅字時他應該年紀還小,可行文之間已有幾分從容,像是已經把文中的意蘊讀透。
夫人之相與,俯仰一世。或取諸懷抱,悟言一室之內;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
雖趣舍萬殊,靜躁不同,當其欣於所遇,暫得於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將至。
……
向之所欣,俯仰之間,已為陳跡。
薑琮月也很喜歡這篇帖,小時家人不讓她讀書,她是後來才自己找得書籍所見。
她經曆多年婚姻,起伏波折,深有所感。
不論人生如何,終究欣於所遇,快然自足,才是好事。
她做自己喜歡的事,哪怕在窄小的偏院裡讀書畫畫,也比身著錦緞在命婦朝會上起坐快樂。
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
作者所說,也是她的願望。
她當真是很欣賞當時才僅僅是少年的薛小將軍,已經能把這篇帖讀明白。
想來他是很灑脫的人。
正堂裡正言笑晏晏,忽然間有小孩的聲音吵嚷進來:“我要看薑小姐,我要看薑小姐!”
屋子裡的人一愣,紛紛看出去,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墩子掙脫乳母的手,跑進來,臉蛋紅彤彤的。
小大人似的利落地行禮:“老太君安,大伯母安!”
他圓眼睛掃視了一圈,立刻鎖定在唯一陌生的薑琮月身上。
小臉蛋立刻露出驚喜,大叫:“你就是薛成琰說的——”
薛成瑤猛地撲出去。死死捂住他的嘴,小墩子捂得臉都紅了,奮力掙紮。
這小子!又是誰沒看好他,一來就出事!
薛成瑤發覺自己反應太激烈,轉而捏著小兔崽子的臉,滿頭冷汗地哈哈笑道:“哈哈,薛成琪,好久沒見你了,你真可愛呀!”
薛成琪小墩子對她怒目而視。
“薛成瑤,你捏我……嗚嚕嚕嚕……乾什麼!”
薛成瑤捏著他兩頰雪白腮肉,揉麵團似的:“沒有呀!我就是覺得你真可愛!”
薛成琪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氣紅了臉蛋掙紮。
“不準捏我!”
薛成瑤表麵笑著,實則陰惻惻地在他身後低聲說:“小子,彆把薛成琰供出來。”
薑琮月愣了一下,想問什麼,但又閉上了嘴。
片刻還是道:“薛將軍……說什麼?”
薛成瑤一僵。
她絞儘腦汁地在肚子裡搜刮編造之詞,最後突然一個靈光一閃,急忙道:“他說!這就是薛成琰常說的,天仙下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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