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庚手提一把長槍,槍頭劍鋒銳利,根部係著的紅絲帶在寒風中獵獵翻飛,大有臨陣撕殺前的壯烈。
陳統領眼色一凜,何庚想乾什麼?
施音禾替他問了出來“用長槍?還是有銳利劍鋒的。這位將士是想替你們的男同胞爭口氣麼?那也不至於這般橫刀相向吧?擂台格鬥,還是選把鈍槍比較好。”
何庚頷首施禮,甕聲甕氣說道“末將何庚,適才看著,姑娘是個有些本事的,點到為止的格鬥不足以激發人的凶殘本性,也沒法讓人看到姑娘的真本領。不如來點刺激的,見見血,讓姑娘體驗體驗真戰場的殘酷。姑娘若有顧慮,不想應戰,末將還是理解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咱們這樣上戰場撕殺的經驗,怕死是本能,姑娘家家的,膽子小,臨陣退縮也不礙事。”
他是一半激將一半小瞧施音禾。
這是上過戰場的部將慣有的通病,不管是誰,本事再大,沒上過戰場,不經曆過生死,都不足以跟他們提所謂本事。
提到戰場撕殺,施音禾肅然起敬,正色道“何大人不愧是真英雄,小女子失敬了。音禾向來尊敬戰場上的英雄,你們視死如歸的膽識不是咱們這些個拳腳功夫能比的。隻是,既然是打擂台,還是謹慎些好。都是自己人,可以拚勇氣,見血就算了;至於血性,留到戰場上跟敵人撕殺,那才是真漢子。”
說完,她徑直走到擂台旁邊的兵器架旁,隨手挑了一把操練用的長槍,劍頭是木頭所製,鈍頭。
拿在手裡掂量掂量,施音禾很滿意“就這把了,何大人可以不換,也不必擔心,我輕功可以,您短時間傷不到我。我卻是一定要換的,利劍直指守衛百姓的英雄,我做不到。”
何庚一愣,他以為施音禾是個女的,聽到見血,會麵露懼色,沒想到她會這麼說,聽語氣,沒有半分怯懦,還不露聲色的誇讚了在場的所有將士。
這樣不亢不卑,倒讓在場所有輕視她的將士們麵露愧色。
皇上在看台上聽著,也連連點頭,這女孩子胸懷寬闊大氣,是個可造之材。
見皇上認可的表情,陳生臉上的得意溢於言表,仿佛在擂台上傲視群雄的女孩,是他的親妹子。
何庚正糾結要不要換把鈍頭的槍,猛聽到對方一聲棒喝“何大人看招!”施音禾故意不給他換槍的機會。
說時遲那時快,施音禾的木槍已經逼近眼前,來不及多想,何庚下意識抬起手裡的長槍,迎頭一擋,身子卻被施音禾破空而來的力道震得連連後退。
到底是久經沙場,何庚的超強應變能力讓他一個急翻轉,躲過施音禾的正麵攻擊,轉到她後方,變被動為主動。
眾人驚呼,何庚可是禁衛營裡功夫拔尖的,他用的又是真槍,誰占上風誰被動,一目了然。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渾身肌肉繃緊,他們毫不懷疑,下一刻,施音禾會被何庚長槍刺破胸膛,血濺擂台。
禁衛營裡都是血性漢子,上了擂台隻拿本事說話,體恤弱小、憐香惜玉這樣的事是不可能出現在擂台上的。
何庚毫不手軟,他轉守為攻,順勢挑劍直刺施音禾右肩。
鋒利的劍頭劃破空氣,即將接觸到施音禾的瞬間,動作戛然而止,利劍驟然停頓在半空。
何庚愣住,握槍的手拚儘全力,卻無法再進分毫。
他看到了施音禾戲謔的眼神,往下一看,她的手死死鉗住自己的長槍中間,讓他動彈不得。
隻有力量懸殊,才會發生這樣兒戲般的一幕,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何庚暴怒,兩眼圓睜,大喝一聲,一個右側掃堂腿,踢向施音禾下盤。
施音禾長槍點地,雙腳瞬間騰空向上,在半空一個翻轉180度,轉到何庚後背,下落瞬間,一個前踢腿,擊打何庚左肩胛骨。
隻聽得“撲通”一聲響,何庚應聲摔出擂台十米開外,摔了個狗啃泥。
又是兩招製勝。
何庚摸索著爬起來,麵向施音禾時,雙瞳幾乎渙散,他仿佛看的不是施音禾,是天神般的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