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目光再次糾纏,一次傷痛的離彆,非但沒能將他們拉開距離,心反而靠得更近。
“你等等。”施音禾突然對蕭策說道“我去去就來。”
她剛想劃水出去,被他一把拉住,他看她的眼神哀怨又擔心“去哪?”
她忍不住又轉過身,就著潭水,抱住他,在他耳邊低語“小哥哥,我去跟那女的換個衣服,做回施音禾……她穿著跟施音禾一樣的衣服,我得換回來。”
他摟緊她“好。快回來,我等你。你……一定要回來啊。”
不過是去百來米開外的對岸,他卻很怕她一離開就消失不見。
她後退兩步,跟他拉開距離,似笑非笑的盯著他的臉,揶揄道“真傻。要不,你跟我去,盯著我換衣服?”
蕭策有些羞澀的低下頭“算了……我等你。”
蕭策的麵具早在鐵籠極速墜落時摔碎,臉上因落水變得有些慘白,精雕細刻的五官更顯立體,劍目星眉。
他低頭瞬間,施音禾看傻了眼,忍不住讚歎出口“珠玉在側,覺我形穢。”
他啞然失笑,伸手去捏她臉頰“傻瓜,你若覺我形穢,這天底下,就沒有美女了。美而不自知,說的就是你。依我看,日後你還是戴著麵具吧,頂著這張絕世容顏行走江湖,我不放心。”
她沒有避開他的手,反而順勢握住,把他整個手掌按在自己臉上,一臉陶醉“小哥哥,我走江湖,你呢?”
他撫摸著她白皙的臉頰,動情道“你去哪,我便去哪,刀山油鍋也去得。”
她笑“我可不舍得讓你上刀山下油鍋……罷了罷了,沒完沒了,再不換衣服逃出去,他們該追來了。”
她轉身故意用力撲棱出去,濺起的水珠直撲向他,他一個側臉擋不住,濺了一頭一臉。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笑著搖頭小姑娘還是這樣頑皮,他得治治。
此時的山上,所有人都沒想到突遭變故,傻在當場。
蕭稷第一個撲到懸崖邊,崖高霧濃,哪裡看得到底?他兩眼爆凸,怒視鄒澤“三條人命,你當兒戲?!”
鄒澤沒理他,隻一臉可惜,嘴裡嘖嘖出口“就這麼死了?真是便宜那小子了,可惜沒見到真容。不過不看也罷,想來,這世上,也沒幾個人有我鄒澤這樣的冠玉容顏。”他自詡美貌,尋常男女,都不入他的眼。
五皇子往懸崖邊探了探,搖頭歎息“一個薛禪,一個不知名的高手,今日本王損失巨大呀!你鄒澤也太自不量力,抓就抓了,還想玩花招,害得本王折損一員得力屬下,又欠我一次,看你拿什麼還?”
“還不容易?我就不信,那薛禪能有我一半聰明。睿王用他,還不如用我鄒澤。”
“哼!”五皇子不悅道“你倒是聰明,但太驕傲,看著煩人。本王就是活個愜意瀟灑,不耐煩看你這張臭美的臉。”
薛禪救人不成,還把自己搭進去,死得實在冤。五皇子好不容易得了個有眼力見又八麵玲瓏的人,放在身邊,用得順手,一不留神就沒了,心裡堵得慌,連帶著看鄒澤什麼看什麼不順眼。
這家夥,是有些本事,就是太囂張,哪天找個由頭打一打他的氣焰。
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蕭稷已經瘋了一般竄出去,沿著山間步道快速往下。
他不相信,弟弟跟音兒就這樣消失,他確定那是音兒,那雙眼睛,那個犀利的眼神,他太熟悉了。
音兒,不會做這麼魯莽的事,何況,她從小就牛犢子一般護蕭策這個小哥哥,決不可能看著他去死。她這麼乾,一定有原因,也許,這懸崖底下,另有玄機。
蕭稷心中一片亂麻。
來到懸崖底部,那地方人跡罕至,叢林密布,寸步難行,他艱難的拔刀亂砍,想快速劈出一條路來。
那深潭藏在密林深處,從遠處看,隻看到層層疊疊的樹木水草,少有人知道那地方有水。
滿目荊棘,刺得渾身生疼,蕭稷感覺不到,他隻顧一通亂砍,心裡隻一個念頭,他們不能死,策兒音兒都得活著,哪怕用他自己的命去換,他都願意。
突然一個晃眼,水麵反光投射到他臉上,一汪碧綠的水麵映入眼簾,他欣喜若狂。
剛想下水,一眼瞥見不遠處的岸邊躺著個人,遠望去,是今日在睿王府看到的那位薛禪的樣子。
那不就是音兒麼?
他心頭一陣狂跳,一個箭步衝過去,將人小心扶起來,不是她。是跟策兒一起被關在鐵籠裡的女人。隻是,這身衣服,是換過了的。一定是音兒,她跟這女子換了衣服。
他不甘心,看了看深潭,放下手中的女子,毫不猶豫跳進水裡,快速往深處遊走。
他要找到那個鐵籠,既然那女子能出來,鐵籠一定就在這附近。
看到敞開大門的鐵籠那一刻,蕭稷幾乎要笑出聲,他在水底摸著被人用利刃劈開的痕跡,嘴角上揚除了師父送給音兒護身的那把寶刀,還有誰有這樣的寶刀能劈開這玄鐵鐵籠?
他們,大概是雙雙安全離開了吧?
他離開深水區,遊往水麵,四處張望,毫不猶豫往潭水跟懸崖銜接處的一處暗洞遊去,在入口不遠處,他看到懸掛在小樹枝上的一塊衣角。
那女子穿過的,施音禾衣服的衣角。
他緊緊將那截布料攥在手掌心,坐在那塊還有點潮濕的凸起石頭旁,沈默良久。
留衣角給對方,告訴對方自己的方向跟安全與否,是當年兩人偷偷潛入五皇子礦洞時,約定好的留暗號的方式。
她留了,她知道他會來,她知道他會看到,她告訴他,她還好好的,讓他放心。
蕭稷複雜的看了看手中那一小截衣角,小心收起來,放進布兜裡,緊貼胸口放著。緩緩起身,看了看從樹梢透下的隱約陽光,深歎一聲,轉身離開。
……
施音禾是在換衣服回來找蕭策路上掛上那角布料的,不知為何,她下意識避開了蕭策的視線。
兩人離開時,蕭策默默看了一眼她寬袖下方缺了一塊的袖口,那缺口,明顯是用利刃割下來的。再暗自回頭,望了望那隱蔽處隱約可見、在樹枝上飄蕩的布料,他沒吱聲,隻溫柔的摸了摸她腦袋“咱們走吧。”
“嗯。”她柔聲回應,伸手扣住他的手掌,十指交握,四目對望,深情鐫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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