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妙儀好奇地豎起耳朵:“七年前平天穀之戰?就是當年攝政王乘勝追擊孤軍深入,卻因不熟悉地形被困平天穀十天十夜。雍國人久久不見動靜誤判敵情,被攝政王殺了個措手不及,最後連失三城的那場戰役?”
蕭昀下意識皺眉:“你怎麼知道是因為不熟悉地形?”
他反應著實有些大,謝妙儀嚇了一跳:“呃……聽朋友說的。”
“哪個朋友?何方人士?什麼身份?”那是軍中機密,她的朋友為什麼會知道?
“呃……你彆誤會,我那朋友是土生土長的京都人,絕對不是細作。她是學地理的,就是……是研究地球表層什麼……岩層圈,水圈……還有什麼……時間演變過程和區域特征……”
蕭昀反應這麼大,謝妙儀心知他怕是誤會了。
但葉青菀說的話實在太複雜了,她就算記性再好也實在無法完整複述出來,隻能換種說法:“大概就是,我有個朋友年少時師從名家,學習過什麼包括地貌、氣候、水文、土壤……她把這些東西統稱為地理。”
“然後?”蕭昀更感興趣了。
“她喜歡收集研究各式各樣的輿圖,又因家世顯赫,還真收集到了不少難得一見的輿圖。有一回我去看她,正好碰上她正在研究邊境地形圖。她說……作為軍事地圖,那圖畫的很有問題,連等高線都沒有,根本無法準確判斷出峽穀深度。要是在完全不熟悉地形的情況下,將領用那樣的輿圖指揮作戰,很容易判斷失誤。比如當年的平天穀之戰,在那樣的季節,那樣的地貌情況下,普通輿圖明顯不夠用……”
“什麼是等高線?”
“太複雜了,我也聽不懂。什麼海拔高度……垂直距離……如果有等高線的話,就可以準確地表現出那叫什麼……地、地貌?能準確地看出山頭、脊骨、山坡,坡度多少之類的……”
“還有呢?”
“還有……她說,現有的地圖其實是有問題的,尤其是軍事地圖。比如咱們與齊國邊境的那條河,地圖上隻標注出那兒有一條河,寬多少。但實際上除了等高線以外,還應該標出汛季最高漲水多少,最低多少,平均多少。旱季最低水位多少,最高多少,平均多少。河水是否能飲用?是否有特殊情況存在……如果條件允許的話,要勘探出這條河起始於哪裡,流向哪裡。河流周邊除了具體地形之外,還很有必要標注出什麼……植被覆蓋麵積……標出所有大麵積量產的植物……”
“然後呢?”
“有點複雜,我也說不太清楚。比如,很多植物是有毒的,如果是大麵積植被,就有可能影響到水質。還有很多植物季節性很強,比如秋冬季節無毒,但春夏花開茂密就會有一定的毒性……好像還涉及到什麼風向……大概意思是說,有些花粉是有毒的。至於具體會不會落到水中,會不會影響到水質,還要從風向來決定……細節決定成,尤其是冷兵器時代以人力為主的戰爭。站在戰爭地理學的角度,這些都是需要考慮到的……”
葉青菀應該是真的很喜歡這些東西,平日裡又沒個人能陪她說說話。
那日見謝妙儀感興趣她很開心,拉著她喋喋不休。
但實在太複雜了,謝妙儀隻隱約記住了一部分。
“這位先生現在何處?可否為我引薦一二?”謝妙儀話還沒說完,蕭昀激動得連手中的籃子都扔了,雙手猛然抓住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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