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妙儀歎氣:“攝政王削爵,都是師出有名的。比如我們長慶侯府,老侯爺身上有官司,還牽扯進一樁貪汙受賄的案子裡。攝政王也給了改過的機會,命侯府交罰罪銀。但凡被直接削絕的人家,子孫後代都不孝,肯定做過很多危害朝廷和百姓的事,而且死不悔改……他們自作孽,不可活啊。”
滿朝文武,竟還不如一個小女子看的透徹。
或許,他們也並非是真的看不透。隻是習慣了高高在上,總以為這世間的一切都奈何不了他們。
一旦被人打破,就開始狗急跳牆的狡辯而已。
“嗬……”蕭昀嘲諷的笑了一聲,又問她:“還有人說,攝政王擁兵自重,其實早有謀反之心。他知道自己是異族血脈,名不正言不順,所以才大肆提拔寒門,拉攏文官。想借此削弱世家的影響力,結黨營私謀朝篡位。”
“不可能。”謝妙儀幾乎是斬釘截鐵的脫口而出。
“為何?”蕭昀自己都愣住了,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堅定的相信自己。
“如果他真的隻是想結黨營私,就不該重用林懷瑾這樣剛正不阿的人。一個想謀朝篡位的亂臣賊子,又豈會大肆提拔一群剛正不阿、忠君愛民的臣子?”
“你怎麼知道他會重用林懷瑾?又怎麼能確定林懷瑾真的剛正不阿?”
“……”
當然是因為上一世,林懷瑾科舉及第後很快得到攝政王重用。
他本人也沒有辜負攝政王的期望,不但是個能臣,還兼任太傅教小皇帝讀書。
漸漸成為天子心腹,也成為寒門學子中的領頭人物,身邊聚集了一批有識之士。
這些有識之士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權貴世家稱他們又臭又硬,平民百姓稱他們剛正不阿。
這些人隻忠於小皇帝,一心整肅朝綱,瘋起來的時候連攝政王和魏家都敢咬。
未來的事虛無縹緲謝妙儀不能明說,隻能委婉道:“我感覺攝政王除了對世家不滿,他對結黨營私的文官,對擁兵自重的武將們,也沒有滿意到哪裡去。他是真的無心權勢,反而想肅清朝局,還天下太平。其實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從三四年前開始,他就已經開始嘗試用寒門來打破這種僵局。
大盛開國這麼多年,世家林立樹大根深。輕易打破這種局麵難免傷筋動骨,最後遭殃的還是無辜百姓。我猜他應該是想循序漸進,讓寒門的興起打破如今的僵局,也讓那些個世家們有所忌憚不敢再亂來。林懷瑾這樣的人,有才有誌,飽讀詩書卻不迂腐,懂得變通又有底線。他能遊刃有餘的夾縫中生存,也知道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正是攝政王需要的人才……”
“妙妙。”謝妙儀話音剛落,蕭昀突然挨到她身邊,一把將她摟進懷裡。
“怎麼了?”她有些不明所以。
蕭昀將臉埋在她肩膀上深深吸口氣,嗓音有些沙啞:“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這些年他一直在做自己認為對的事,一直在履行對先皇的承諾。
也一直遭朝野非議,遭萬人唾罵。
曾經有幾個禦史言官,洋洋灑灑寫了幾萬字罵他後,當著他的麵一頭撞死在金鑾殿上。
幾乎在所有人心裡,他就是個心狠手辣的權臣。
可是在謝妙儀眼裡,他永遠都是好人。
她能理解他清除江南士族,理解他打壓世家,針對文官武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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