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橙顧著擦鼻涕泡,沒聽見他說什麼。
但看裘放的神情有些落寞,問他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再回去找醫生開點藥。
許是被醫院沉重壓抑的氛圍給刺激到,也許是剛剛被燒壞了腦子,
明明她關心他的軟語就在耳邊縈繞,可裘放就是覺得不夠。
心底無數不甘儘數往上湧,腦海中偏又沒來由地想起昨晚褚橙故作輕鬆的表情,他更覺胸口堵得發慌,
裘放迫切地想要打破他和褚橙之間,這種逼得他幾近發瘋的小心翼翼。
“就沒有其他問題想問我嗎?”
裘放嗓音依舊沙啞,問句卻有些不管不顧的鏗鏘。
明明他隻字未提周思倩,也沒提那封是否署名的情書。
就很微妙的,褚橙覺得裘放似乎洞悉了她一切的心思,
包括她對他潛在的那些猜測,也包括她想去找周思倩求證。
這感覺就像昨晚她情緒上頭後,不要臉的說要跳樓威脅裘放,
而被裘放一眼看穿那樣,她覺得自己在裘放麵前似乎是個透明人。
難堪、恐慌、無措和不安全感無數種情緒雜糅在一塊,冒出來的火星子很快就把褚橙的理智燒成了一片焦土。
前一秒還因咬了他心存愧疚想彌補他的人,眨眼間,卻反感起了他此刻的咄咄逼人。
褚橙不喜歡裘放的強勢,更加厭惡他現在眼中那抹明晃晃的窺探。
即便他神情平靜得詭異,可她就是感受到了他周身的壓迫。
“沒有。”
褚橙搖頭,神情淡然,聲音是少有的冷漠。
裘放把目光從褚橙冷冰冰的側臉移開,看著隊伍裡給他排隊掛號的褚慧出了片刻神,不死心地追問了句,
“為什麼不問?”
“因為不好奇。”
褚橙撒了謊,雖然她很愛用這招和裘放小打小鬨,但她知道這次的謊會冒犯到裘放。
她後來想過自己為什麼寧願繞個圈子去問周思倩,也不敢直麵裘放問一句,“你是不是喜歡我?”
是因為害怕。
怕她給不出他滿意的答案。
裘放的偏執和瘋,褚橙很小就見識過。
即便他現在隱藏得很好,但她知道,有些刻在骨子裡的東西是去不掉的。
就像十一歲那年,裘放因為英語少考了兩分,回家就用刀反複割自己的右手。
褚慧為了這個事,停掉手上所有工作,不敢讓裘放離開她的視線一步。
反倒是裘放一臉平靜安慰她,“阿姨,我不會自殺。如果我想死我割的會是脖子,你不用日夜看著我。”
時隔多年,那血肉翻飛的場景褚橙現在還記得,偶爾也還會做噩夢。
這樣的例子很多很多,雖然不是每件都見血,
但幼年裘放的行為舉止和思維模式,處處都透著詭異和瘮人。
導致小學那幾年褚橙其實很怕裘放,遠不如現在她和裘放可以隨意打鬨拌嘴的親近。
那時的她日日提心吊膽,害怕自己哪天沒考滿分,
整天陰森森的裘放可能會趁她睡著,然後毫無表情的把她切成一塊一塊,喂給他很喜歡的那條流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