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背著包裹拿著長棍,出了吳家村,趕夜路去了鎮上,這幾年夜間接診,她也走過不少次山路。
在這些年中,她早已弄清出山的路和路上會有什麼野獸,無非是老虎、野豬、熊什麼的,很少出現襲擊人的事件,這五年來也就三次,是在深秋和冬季,食物稀少的季節。
現在想想,電視劇中這麼多滿頭大汗趕山路,路遇茶攤蒙汗藥的劇情估計就是這個原因。
大俠趕山路也挑季節。
如今八月初,仲秋,涼,少雨,宜出行。
去縣城需要五日,今日早上會有一支八人隊伍出發,他們將山裡收集來的野貨運出去賣。
林月來到鎮上的時候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她找了個隱蔽的地方看著那出山的路口。
這裡經濟比較落後的,百姓吃不好穿不暖,大部分特彆是農村人體型偏瘦,太陽曬得跟焦糖似的,臉上也沒多少肉,男女隻要不化妝,膚色大體差彆不大。
林月穿著男裝,小麥膚色,眉毛大小適中,瓜子臉柔和帶著點英氣,她稍修飾棱角使其更加分明,手因常年乾活偏粗些,身材偏瘦,肩膀小,縫了幾塊棉布進去,其他地方也在衣服上下功夫,畢竟天轉涼,多穿點沒什麼。
稍加遮掩,馬尾高束,聲音含冷偏中性,壓低說話如未經曆變聲期的少年,加上她的冷漠性子,不苟言笑的麵容,舉止沒有女兒姿態,不仔細觀察是看不出她的女兒身。
“嘎吱嘎吱~”
天漸漸亮了,七八個粗麻短袖的漢子推著兩車野貨朝出山的路口走去。
黃泥地麵早已被碾的平實,露出個一丈左右的道路,左右兩邊是半腰高的綠草叢,再往旁是比人還高的樹木。
小路彎彎曲曲,前方的人走幾步便隱入山中消失不見,隻聽見那車載重物於林間嘎吱作響,驚動飛鳥走獸,越往前走地麵變窄,崎嶇不平,上坡,下坡。
林月遠遠吊著,既不靠近也不遠離。
前方的聲音停了,她也停下,在旁邊找個草叢藏起來,吃著乾菜餅,前邊的車聲響起,她也跟著上路,看到有價值的草藥她就摘下來,晚上便藏在樹上眯眼休憩。
兩天、四天……
忽的,一條黑蛇從前方三尺處竄出,往道路另一頭而去,有時會看到林鳥從旁邊草叢驚出,飛入林間,上前撥開,乾草上還留有幾個鳥蛋殼或者褪下來的蛇皮。
要是遇到草多的山澗,有時能見到一條條黑青辣條在水麵纏繞向前遊去,或停住直起前身,亦或是趕集似的左右突進,好不熱鬨。
翻過了一座又一座山,前方路漸寬,彙入大道,林月見到了其他的行人,和她一樣背著包袱前行。
縣城門處有兩個官兵守著,林月觀察了下,交一文錢即可,不需要戶籍之類的。
進了城,喧囂聲傳來,林月終於有了趕集的感覺,路邊攤販賣茶粉麵饅頭傘線之類的,茶樓酒肆客棧等各種建築都有,白牆黑瓦,
林月往前走著,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東瞧瞧西看看,在一小攤前停下,伸手拿起那狐狸麵具。
“小公子眼光可真好!這狐狸麵具可是最受歡迎的,哎哎——小公子彆走啊!兩文!隻要兩文錢……”
林月離開了麵具攤,瞧了眼撥浪鼓,經過糖葫蘆販,走向那粉攤。
“後生,來碗粉不,素得三悶,葷得五悶嘍!”
粉攤老板夾雜著濃重的口音,林月想了會才知道他說的意思,於是壓沉了聲音道。
“老板,來碗葷的。”
“啊?某鹹的!喔這隻有素得三悶,葷得五悶。”
“老板,我要碗葷的!”
“講什麼得?素得三悶,葷得五悶!”老板左手攤三根手指,右手攤五根,一齊懟到她麵前。
林月沉默了,她的官話是跟鎮上人學的,自以為不會差到哪兒去,原來她的也帶著口音啊,好像比老板的還重。
林月伸手指了五。
“得!一碗葷得!”
林月垂下黑眸看著桌,嘴裡呢喃著,“葷的——葷得,五文——五悶,我——喔……有點拗口。”
“噗~”
“啊哈哈~,啊哈哈哈~”
一陣爆笑加捶桌聲從旁邊傳來,林月轉頭望去,見那身著黛青藤紋衣衫的年輕男子俯在桌上,額頭枕著小臂,一手握拳捶桌。
林月回過頭沒有搭理,雞肉粉端上來了,拿起筷子鬆了鬆,挑起一束吃起來。
“小哥!”
“你彆學他的口音!我說的才是正宗的官話,要學就學我這種的!”
轉頭看了他一眼,那人眼中還帶著笑淚,林月點了點頭,轉回頭繼續索粉。
將湯吸乾,給了錢拿起長棍朝前走去,見前方有個藥鋪,她抬腳拐了進去。
老板瞧見進來的人,上下掃了眼,道“小哥,看病?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