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眾人聚在客棧旁的大樹下,等人到齊。
林月去馬棚牽來了毛驢,找了個位置等待。
昨日乾架的紅衣女和白衣男走了過來,兩人對視一眼,身上濃濃的火藥味。
紅衣少女頭兩邊紮著小指大小的小辮子,辮尾用紅繩打個結再垂下,給女孩添了稚小活潑感。
她瞧見人群中那年紀差不多的女孩,走了過去,臉上露出友善的微笑,抱拳打了個招呼。
“在下紅妹,敢問姑娘貴姓?”
“林月。”
“林姑娘也是來參加武林大會的?”
“去看看。”
紅妹上下掃了眼林月,挑眉打趣道“林姑娘看上去身子單薄,氣質文靜淡雅,不像是個會武的,倒像是鄰家妹妹。”
林月回笑,“隻是習了點武藝防身罷了,比不上紅姑娘身手了得!”
紅妹哼了聲,“昨兒個你瞧見了?那朱廣白看著衣冠楚楚,實際是個流民禽獸,他跟你搭話你可彆理他……”
原來紅妹與那朱廣白昨日認識的,朱廣白剛開始表現得一派翩翩君子模樣,進退有度又溫和細致,會討女孩子歡心,加上人長得還行,紅妹對他感覺不錯,可誰知進了客棧,朱廣白借事敲開紅妹房門,進去不到一會就開始口吐曖昧,動手動腳。
於是紅妹拿起了鞭子,將人從樓上追到了樓下。
紅妹說著,最後總結教訓“不要給男的進自己房門,關係再好也不行,更不要去男的房間。”
林月看她一臉晦氣的模樣,點點頭讚同了她的想法。
“嘚嘚嘚~”
蹄聲響起,黑衣客戴著鬥笠過來了,青杉男陸名見人到齊,一揮手,招呼大家出發。
林月牽著毛驢走出了小鎮,旁邊是紅妹,再後邊是牽馬的黑衣客。
紅妹跟林月說著自己走過的地方,麻封、石遠、淩安等等,她從西往東,再往北,最後去京城參加武林大會,走了整整三年,一路上遇到各色各樣的人,但肯在人群中多瞧你一眼的,不是因為錢,就是因為色。
隻有少數人是真性情,他們才是真正的俠士,視金錢如糞土,心懷大義,不拘於兒女之情。
可惜她走這麼久,這麼遠的路,卻沒有遇到真正的俠士。
那些愣頭青不算,她也不算,他們隻是血氣方剛,年華正好,學著俠客懲凶嫉惡,伸張正義,剛剛踏上這條路的武者罷了,算不得俠士。
她覺得俠士應該是那些不求名,隻求義,在歲月沉澱後,依舊沉穩、不曾動搖、有著心中堅守的人。
紅妹問“林妹妹,你見過俠士嗎?”
林月頓了頓,想到了宋季青和那個高大個,笑道“或許見過,或許沒見過。”
紅妹拍了下林月的手臂,“到底見沒見過?”
“我說見過,是因為他們肯為百姓出頭,即便力有不逮還是站出來,窮得就剩一把大刀和身上的衣服,他們卻仍心存善念,沒想過害人。”
“我說沒見過,是因為他們是小偷。”
“矛盾。”
“人本就是矛盾的。”
幾人走了幾天,去京城他們選擇抄近路,穿過望溯川,否則要拐個大彎繞過,時間多加半年。
望溯川實際是一個大隕石坑造成的高山盆地,四周是高山峭壁,有近百來條小道可以進出,裡麵沼澤毒蛇猛獸眾多,常年大霧,那些犯了大罪,死刑犯或者遭人追殺的人往往選擇逃進這裡。
一旦進去,就很難找得到,因為你不知道他在哪兒,更不知道他下一刻是否還在。
望溯川本無道可走,可道是人趟出來的,武功高強的大俠,大行商隊,那些有足夠資本和實力的人不願意浪費時間,他們走了進去,開辟出了道。
眾人從一個小分叉口出了黃土大道,拐進了半丈寬的小路。
林月牽著驢,依舊走在後麵,紅妹在前麵,時不時回頭說上幾句話,這裡也就她和林月兩個女孩是孤身一人,剩下兩女都有了相互照應的同伴。
路越走越窄,馬兒在山路上走得慢,黑衣客被甩在了後麵。
腳下的路也從黃土變成了石頭,踩多了腳底磨損容易生泡,可他們不怕,使內力在腳底經脈流過,釋放,舒緩酸痛,走起來相當得穩,不累也不會磨損腳跟。
天黑了。
江湖人沒有那麼多講究,走到哪兒睡哪,眾人在小路上找平穩的地方躺下,要是覺得不安全便飛身上高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