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生嫣見勢不妙,用日語低聲道“彆打死了,不然不好交待。”
楊迷糊一哂,“還差點火候,等一等,他就會口吐真言了。”
又過去五分鐘,麻生嫣有些急了,揮手製止了憲兵。
楊迷糊當作沒看見,端起一盆鹽水,又加了點辣椒水,直接潑了過去。
本來已昏迷的假施一山,又開始尖叫起來。楊迷糊緩緩湊近,待尖叫剛停歇時,他突然用日語說了一句,“你是北海道的?”
假施一山明顯頓了頓,楊迷糊又道“我也是北海道的。你剛才裝聾作啞,發出的"阿阿"聲,隻有我們那裡的人,才能發生這樣的怪音。我沒說錯吧?”
他隨即扭頭對麻生嫣淡淡一笑。那一線猙獰再次乍現,麻生嫣不禁向後微微一個趔趄。
“麻生副課長,此人是個日本人,你們為什麼說他是個中國人?彆跟我說,你也不知道。”
楊迷糊一邊說,一把猛扯假施一山的鬢角,一縷毛發飄落在地。
“雕蟲小技爾!麻生小姐,我想知道原因。”
楊迷糊一把將審訊記錄扔在桌子上,轉身大步離去。
麻生嫣愣在原地良久,長長歎了一口氣。
楊迷糊徑直去了小川野的辦公室,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臉色陰沉。
“二郎,怎麼了?”小川野笑眯眯的。
楊迷糊冷冷道“明知故問。我把你當親舅舅,但你並沒有把我當親外甥。這已經是第三次順水推舟了,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小川野一聽就明白了,“你是說,審訊施一山的事?他可能是中共的一個大人物,弘生抓到的。他跟我建議,說你在中國長大,熟悉中國文化,讓你去審,我便同意了。就這麼一個過程。”
楊迷糊盯著小川野,“可我審訊的那人,是個日本人,根本不是什麼地下黨。這該怎麼解釋?懷疑我,試探我,我沒意見,但至少弄得高明點,彆像耍猴似的。”
小川野聞言,明顯有些詫異,不像是裝的。
他安撫道“二郎,我回頭一定搞清楚,給你個交待。”
“這個問題很簡單,三人對六麵,一說就清楚,不需要回頭。弘生就在辦公室,你不問,我自己去!”
說完,楊迷糊抬腳就走。
“你給我回來!”小川野在他身後厲聲叫道。
楊迷糊停住腳步,靜靜看向對方。
小川野籲了口氣,“二郎,對一個人進行甄彆,是情報課的職責所在。即便弘生方式方法有些不妥,但他是有權這麼做的。你不能與彆人有區彆,碰也碰不得。”
“那行。帝國軍人不能倒賣軍火藥品,更不用說煙土。可我有證據證明,弘生從事此類事,而且與帝國的敵人軍統,有私下合作。舅舅,你說,我要不要報上去?”
聞言,小川野的瞳孔開始收縮,“你有證據嗎?證據在哪裡呢?”
“請問,死掉的原山井扣押的那批軍火藥品在哪裡?流向了何處?”楊迷糊冷冷道。
此次,他直言不諱直搗某些人的心窩,也有自己的考慮。
一是讓有些人忌憚,彆總把自己當軟柿子捏。
二是他相信,麻生嫣不會不幫他。這次,有人讓麻生嫣出麵,也是想若事出紕漏後,有轉圜的餘地。
麻生嫣也自認可以做這個中間人。但她並不知道,這會讓她與楊迷糊的不多情份,消磨殆儘。
她有點恃寵而驕,任性而為的意思。她對楊迷糊不假顏色,又暗中與枝子她們互通款曲,主動提及綠色內衣,都帶有試探、拉攏之意。
楊迷糊的服軟順從,讓她產生一個錯覺楊迷糊可容忍她的任性,甚至過線的行為。
可惜她錯了,她不知道楊迷糊的出身與經曆,不知道他不是日本人。
他隻想寄居彆人屋簷下,苟且偷生活著。
他一張迷糊的臉,一雙渾濁的眼睛,是天生的。但也有故意表露、有意為之的成份在。
他心中有恨。爹媽的慘死,他至今難以釋懷。所以他對紫鳶很寬容,對枝子很苛刻,對麻生嫣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