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手術的第三天,夏珍因交不上住院費被醫生強製安排出院。
夏珍的傷口還沒恢複好,肚子上有道可怖的刀疤,每次行走都會牽扯到刀口,疼的渾身直冒冷汗,柳文揚在學校沒空來,她是咬著牙走到醫院門口,坐著三輪車回的柳家。
三輪車要三毛錢的車費,夏珍實在是囊中羞澀,把吃飯用的飯盒給他抵了車費。
柳母坐在院裡,遠遠的就瞧見夏珍回來沒動彈,陰陽怪氣,“你這身子骨可不行,掉個孩子花這麼多錢,還用得著去醫院。”
夏珍現在沒力氣跟她爭辯什麼,隻想回屋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喂?我跟你說話呢,你啞巴了不成?”柳母看她不搭理自己就來氣,怒氣衝衝的站起身走到夏珍跟前,雙手插腰,“你說,有看病的錢做什麼不好?偏偏扔給醫院裡頭。”
“讓開。”夏珍有氣無力的低聲吼道。
柳母怔了下神,隨即反應過來,她猛地一推夏珍肩膀,“怎麼著?你這個當兒媳婦的,還敢跟我這個婆婆叫板!真是沒教養!”
夏珍本就站不穩,被柳母一推,整個人重重的向後跌去,“噗通”摔在地上,肚子刀口像是被撕裂般。
“家裡下個月的生活費沒了,你趕緊去想辦法,沒法出去賺錢,就去你娘家要錢!”
柳母指著夏珍鼻子罵道,看她坐在地上半晌起不來,懶得跟她計較,轉身利索進屋。
夏珍深吸口氣,從院裡走到屋裡,已經將她的全部力氣用完。
夏珍渾身是汗的躺在床上,好疼,沒有不疼的地方。
忽然想起上輩子,她跟陸天宇爭執中,不小心流掉孩子時,陸家緊急把她送去醫院,安排的是單人病房,最好的醫生診治……
跟現在形成鮮明對比。
夏珍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她沒了這麼好的待遇,以後這些好待遇都是夏禾的!
這般想著,夏珍嫉妒到心臟都在抽搐!
她好氣!
憑什麼!?
夏禾為什麼還不去死?!
晚上,柳文揚從學校回來,剛一進家門就聽見他媽說夏珍出院了。
其實不用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她沒錢再掏住院費。
柳文揚躊躇著不想進屋,不想看到夏珍那張慘白如紙的臉。
但又不得不進去,總不能躲一輩子。
“吱呀——”一聲。
柳文揚推開門,屋子裡漆黑一片,又是一股非常濃烈的血腥味,他蹙了蹙眉,試探性的喊了聲,“珍珍?”
“嗯。”夏珍發出輕微回應,柳文揚打開燈。
夏珍躺在床上,用手背遮住眼睛,聲音沙啞,“你回來了。”
肚子上包著刀口的紗布浸染出紅色血液,柳文揚不解,“怎麼回事?”
“傷口裂開了。”夏珍說的是雲淡風輕,待適應了光線,睜眼看他,“我說是你媽推的,你信嗎?”
“珍珍,我今天在學校學了一天很累,家裡的這些事,不要再讓我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柳文揚不想聽。
在他看來,夏珍說這些話的目的無非就是希望他能夠替她做主。
護著她,麵紅耳赤的跟他媽吵一架就好了?
有什麼用?
被周圍的鄰居聽見,隻能是鬨笑話。
柳文揚抬手握住她冰涼手掌,“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先把身體養好。”
夏珍冷笑,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
她剛做完手術是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
今天從醫院回來,連口飯都沒吃上。
像是要活活餓死在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