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空,還不跪下?”
不空膝蓋一軟,跪了下來。
慧心一直仰仗著不穩是他師叔的關係在寺裡橫行霸道,許多人都受到過他的欺負。
可眾人寄人籬下,也是敢怒不敢言,在這裡起碼有口飯吃,有個床睡,如果能有尊嚴的活,誰願意像狗一樣天天被人打罵。
慧心已經意識到事態的不對。
“住持!不是我!”
“是我爹!”
隨後慧心轉頭哆哆嗦嗦的指著不空。
“是他非要把女人送到我屋裡來的啊!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空心裡咯噔一下,不是害怕,而是寒心,他不敢相信慧心竟然這樣把他扔了出去。
這麼多年,把他當親生兒子一樣對待,甚至愛他勝過愛自己,可是到頭來呢,卻是這樣的結局。
慧心這麼多年的惡行,人神共憤,被慧心欺負的小和尚們也都站了出來,細數這些年慧心的斑斑惡行。
慧心一直是被捧在手裡的寶貝,哪裡遇到過這樣的狀況。
“我……”
“我沒有!”
“你們血口噴人!”
“掌門是我師叔!你們竟然放肆!”
慧心心智大亂,已經開始口不擇言。
不空在一旁連連歎氣。
“你歎氣有什麼用啊!我可是你兒子啊!你要幫我啊!”
“廢物!你要是主持的話,能有現在的事嗎!沒用的廢物!”
景貴妃吃了半天的瓜,也算是看明白了些。
“小小的名覺寺,這是要翻了天不成?”
沒有了洛訓北的監督,景貴妃的嘴巴算是得到了釋放。
“管事夥同自己的兒子,坑害玷汙女子。”
“還放任兒子欺負僧人!”
“不穩住持啊,你這個住持當的可真是不穩啊。”
不穩住持的臉通紅,直接跪下。
柳綿綿在剛剛沈如夢和慧心的對話中,大概已經知曉,這一切是她女兒的手筆,隻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得沈如寧變成了自己。
見眾人不說話,景貴妃興致大增,沒有人比景貴妃更愛看熱鬨。
“還有你,柳綿綿,你不剛才還叫嚷的挺厲害的嗎?”
“怎麼,知道是你女兒搞得鬼,你就不叫了?”
“你的清白呢?”
“你的貞潔呢?”
柳綿綿不敢抬頭,沈如夢也抖如篩糠。
此時,不空老淚縱橫。
“慧心,你並非我親生兒子。”
慧心一怔。
“你就這麼棄了我?”
“我不是你兒子,我是誰啊??”
所有人都瞪著八卦的眼睛,不空也陷入到往事之中。
……
原來,不穩和不空在出家之前就是好友。
不空年輕時,有一位心上人名叫葉韻,二人互生情愫,私下定了終身。
可是命運使然,有情人終不能成眷屬,葉韻終究嫁給了彆人。
隻因為不空是寒門,和葉韻門不當戶不對。
那個時代,門當戶對是很重要的,甚至比喜不喜歡還要重要。
可是,葉韻成婚後,二人總是按捺不住喜歡,背地裡偷偷私會。
他們在陰暗處狂歡,在花叢間曼舞,在背人處用炙熱的身體表達著無窮無儘的愛意。
一晃五年,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二人的事情終究暴露在陽光下。
他們的命運再次發生了轉變。
不空因為害怕,因為不想承擔後果,不想被人戳脊梁骨,他竟然在葉韻最難最需要他的時候當了逃兵。
葉韻帶著當時隻有五歲的慧心被掃地出門。
慧心真的是夫家的孩子,可是夫家並不想要他,覺得他和他母親一樣肮臟。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夫家棄了她,娘家不要她,不空也不見人影。
葉韻隻能帶著慧心討飯過生活。
一年後,不空還是忘不掉葉韻。
等不空回來,見到葉韻的時候,葉韻已經有出氣沒進氣了。
因為搶飯,她被一群乞丐打得半死不活,葉韻最後的遺言就是‘照顧好孩子’,之後便撒手人寰。
而這五個字,也成了不空畢生的信念。
六歲的慧心,感染風寒,不惜砸鍋賣鐵治好後,失去了全部的記憶。
不空也對凡塵不再留戀,帶著慧心找到好友不穩,出了家。
不空內心把葉韻的死歸咎於自己,葉韻說過許多次斷了聯係,可是,不空總是以死相逼。
要是他早早的放手,葉韻不至於死去。
他也很後悔他在葉韻最難的時候選擇離開。
可是,後悔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用的東西,他能做的,就是對葉韻留下的孩子好。
所以這麼多年,慧心要什麼,不空就給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