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南汐一早就入了案室,翻出了書架最裡側的參軍冊子。
上麵大多數的名字都是應征入伍,每家每戶必出的比例,所以簽下自己的名字時大抵都是不願的。
看著那一個個活生生的名字,多少未歸家與無法再歸家的血淚
翻了數頁,看到了趙喜二字,筆記端正,這字跡南汐卻認得,賬冊看的多了,即便不通於此道,也一下能認出來這是吳師爺所書。
甚至於,他連稍作偽裝都不願意,就這麼明晃晃的自己寫了上去,這二字沉得可怕,沉甸甸的一條命。
將冊子放回,吳師爺還是未到。
打開門,拉住了一個剛好路過的衙役,南汐笑著問道“這位大哥,不知道吳師爺今日為何還未來?在下初來乍到,還想著該去拜訪一下官老爺才是,不知他在不在?”
瞧著這生麵孔是吳師爺新來的徒弟,那衙役原本不耐的表情便變得友善起來“金臨港那邊出事了,吳師爺一早便去了,可能還未來得及通知你。”
眼神一掃,四下無人,他靠近南汐耳畔小聲說“咱們這官老爺最是滑不溜手,出了事,那躲上個幾日太正常不過。我瞧你是吳師爺的人,便好心告知與你,吳師爺為人親厚又最為勤勉,整個衙門都靠他一人撐起,所以你今後好好地跟著吳師爺乾,準沒錯。”
說罷,還頗為鄭重地拍了拍南汐的肩膀。
“那請問,金臨港是發生何事?”
那衙役還未來得及回答,外頭突然闖進來一個大汗淋漓的漢子,身上的腥味濃厚,臟兮兮的模樣,走起路來還有些跛,麵色極為焦急與痛苦。
衙役皺了眉,手抽出腰間的圓木棍子,就要上前打上兩棍,一邊快步去攔一邊質問“大膽刁民,這是你能來的地方嗎?找死!”
眼瞧著那木棍馬上就要打到這人的頭上,這般力道下去南汐匆忙扯住了那衙役“大哥,平心靜氣,先彆動怒,問問這人為何闖進來先。”
看在南汐的麵子上,後頭追著進來的衙役們也都收了手。
那漢子“撲通”一聲跪下,聲淚俱下“草民要狀告吳師爺強搶民宅,狀紙遞了三回,連官老爺的麵都沒見上,還請各位官爺們大發慈悲,讓草民見見官老爺吧。”
身邊的衙役冷笑一聲,對南汐說道“你初來乍到大概不知,窮山惡水出刁民,這樣的人不必理會,敢詆毀吳師爺,狠狠敲打一頓就好,讓這樣的人長長見識。”
“可”
見南汐這般猶疑,衙役們便生出不滿來。本來也是看在吳師爺的麵子上才對她好言好語,這人要是如此不識時務,在這衙門之內自然待不住,麵上就冷了幾分。
南汐豈會不知,自己初來乍到,這些人賣的都是吳師爺的人情。
遂靠近了那衙役,悄咪咪地招了招手,神神秘秘背過了身子。
那衙役有些不解,但還是順著她一起背過身子。
南汐從兜中摸出一兩銀子,塞進了衙役手中“小弟想要求大哥件事。”
衙役咳嗽了一聲,眯了眯眼,收了銀子轉了態度,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那漢子,問道“難不成小兄弟你認識這人?如果認識,那把人領出去也不礙事,放心,這事,絕不讓吳師爺知道。”
“我剛來咱們這清水鎮,這人是不認識的。”
“那你為何?”
南汐故作狡黠地笑了笑“我初來乍到,想對師爺表表忠心,也剛好趁著這個機會見見官老爺,在官老爺麵前處置了這等刁民,不也是長臉的事嗎?所以還請大哥幫忙,將這份功勞讓與我。”
原來是為了在這府衙早日立足,衙役欣慰地點了點頭“好說好說,官老爺如今就在城中的何氏酒樓內,兄弟如果不識路,我帶你前往可好。再說了,這事也費不了這麼多銀子。”
這可真是巧了,要說彆處,恐怕真是不認路,但是酒樓,自己昨日剛去過,熟悉得很
“哪敢勞煩大哥啊,隻跟大哥借根官棍,我好押著人去就好。這銀兩是孝敬各位喝茶的,小弟一點心意,一定要收下。”
收了銀子,那些衙役們對於如此會來事的南汐都頗具好感,都出去打酒喝。
在他們離開之前,還告訴了南汐,金臨港那邊發生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漁民鬨事,本來抓幾個壓一壓也無事,奈何南寧的大官來了,那刁民闖進官船,刺傷了大官,這事才一下子鬨了起來。
南寧來的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