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休沐一過,早朝之時,晉王帶頭彈劾陛下之過,眾多太後黨皆站了出來。
而早已寫好折子的吏部尚書沈確思量許久之後,腳步卻挪不出去了。
那折子撇進了寬大的袖中,當作無事發生。
而晉王那如刀般的眼神不住地瞪著暗示他。
他朝著另一邊撇過了頭。
晉王“……”
拳頭捏得響,在殿堂之上卻不可直接算賬。
皇帝目光深深,冷眼旁觀這朝上百官的心懷鬼胎。
嘴角就浮現出一絲冷笑。
最後,晉王以“百善孝為先”彈劾皇帝惹太後氣急攻心臥病為由,讓皇帝下發罪己昭。
這是何等淩駕於皇權之上的要求。
罪己昭一下,普天百姓皆可詬病皇帝行事不端。
但晉王這次,似乎是豁了出去,要為太後討一個公道。
以丞相盛淮中為首的那些持身中立者無不戰戰兢兢。
李星昀被晉王鎖在家中,稱病不朝。
南汐蹙眉,看著那半朝的官跪在地上逼迫帝王低頭。
劍拔弩張之勢,與疆場之上兩軍對壘並無差彆。
更有甚者,已然躍躍欲試,打算一頭磕在殿內的柱上,以血死諫,全自己後世名聲。
李知煜被架在這龍椅之上,腳下是烈焰燃燒。
這些人站出來,是因為死了一個嬤嬤嗎?
並不是,他們隻是發現,從前那個年幼的帝王已然成長為一頭猛虎,他初展露出的皇威已讓他們恐懼。
於是聯合在一處,想像當麵對付黃口小兒一樣迫他妥協。
今日,這代價,即便是死上十餘名言官,傳出去也隻會說是帝王無情,社稷危矣。
南汐微微抬眼,看那龍椅之上的人麵色百般變化。
最後化為一縷清風,掩了所有的憤怒與不甘。
李知煜開口,端的是滿臉的懊悔與自責,歎息道“眾位愛卿何至於此。母後病重,孤也甚為傷心,當日一時情急,處置不當,實在是孤之過錯。”
眾臣駭然。
罪己昭如晉王之願下發。
皇帝更是跪了兩日思過。
抄寫經書百遍為太後祈福。
“兒子不孝,令母後煩憂,實乃大過,還請母後恕罪。”
慈寧宮側殿之外,百官跪伏,與陛下一起,為太後祈福。
如此種種,皆大出晉王原本的計劃。
皇帝的隱忍終於讓他生出了一絲異樣的懼怕。
讓一個帝王這樣低頭認錯,原本還站在晉王那邊的官員各個心如擂鼓。
擁皇黨趁此時機,遊走於那些中立派係之間。
論晉王如何不守君臣之禮,將皇帝逼得毫無威嚴,天所不容。
太後不得已,拖著病軀,忍下心中所有的憤恨,出了殿,親手將皇帝從地上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