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霆鈺側目望去,居然是趙成淵。
此時的趙成淵遠沒有幾月前的風姿,現在滿頭白發垂落耳鬢兩端,額頭上堆滿皺紋,身上染了血的獄袍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整個人坐在亂堆堆的蒲草上。
“侯爺,饒了媛媛一命吧。”他聲音嘶啞,宛若斷線的碎珠。
“她殺人了。”
徐霆鈺淡淡說完後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詔獄。
這一夜風雲湧起,大雨傾盆,嘈雜的雷聲劃破青天暗夜,令不少官員膽寒。
眼看高樓起,眼看樓傾覆。
這一夜,關於之前貪汙田畝的案情的筆錄又多了好多…
章相倒台了。
大雨如永不停歇般如瀑湧入大地,猶如一張接連不斷的雨簾。
“皇上!皇上!”章曈如頂著大雨跪在宣政殿前。
她甚至匆忙的來不及體麵的梳妝,發絲僅僅插了一個素簪子便匆匆出門。
雨水澆透了她的身軀,冷的她一陣陣發顫,章曈如依舊沒有起身離開的動作。
“皇上,章妃娘娘跪在門外。”廷忠例行公事般向李皓澤稟報。
李皓澤仍靜靜書寫著奏書不言不語,甚至沒有抬頭。
“皇上,章妃娘娘還有身孕。”
李皓澤終是頓住了筆。
“不說我都忘了,她還懷著身孕呢?”他話語很是薄情完全沒有之前的柔情蜜意。
“皇上要讓她進殿躲雨嗎?”廷忠低聲問道。
“傳朕旨意,廢章妃封號,終身幽禁冷宮。”他頓了片刻“再讓宮女給她送一碗墮胎藥就可以了。”
他聲音冷的讓廷忠都感覺空氣凝滯了。
這個年輕的皇帝第一次讓他感受到了帝王薄情。
雷雨在天地作沸,似乎永不停歇,籠罩在整個京城,落在皇宮裡亦落在肅王的行院裡。
“王爺,這麼大的雨回屋吧,萬一著涼可不好了。”
宴清拉著李少欽的袖子準備領他回屋。
“不,下雨才是最好看的,我最喜歡的就是看京城下暴雨了。”
片刻他突然癲狂的笑了幾聲“不對,我最喜歡的是整個大靖下大雨。”
“這下雨有什麼好看的?”宴清鬆開手不解的望向他。
“你不懂,我最討厭的就是大靖的朗朗晴天,那讓我惡心。”
李少欽眼神變得愈發陰狠乖戾“一堆道貌岸然的人高高坐在堂上,沐浴大靖之恩澤是最惡心的事情。”
雨水在地麵積壓,漫過他的腳尖,讓他覺得如血一般。
破敗的磚牆內一個小男孩龜縮在角落裡,在他的麵前滿屋隻有一個低矮破舊的小床,上麵的被褥都已經露出了棉絮。
在小床旁堆著幾個破瓦罐,有兩個上麵還有個豁口,整個屋子連一件像樣的桌子都沒有。
這就是冷宮的一隅,除非親眼所見否則沒有人能相信金瓦紅牆之地還有這麼破的地方。
“好餓啊,逐雲出去那麼久也不知道帶回來什麼吃的沒有。”
逐雲是宮裡的小太監,比他大七歲。
李少欽往前爬了幾步,撥了撥前麵的幾個破瓦罐。
空的連個米粒都沒有。
一個被扔在冷宮裡的皇子就宛若等死一般。
連飽腹都不容易。
他揉了揉肚子,不情不願的爬起,畢竟已經快兩天已經沒吃過東西身子虛的厲害。
他推開破木門外走了出去,剛推開門就聽到冷宮裡的那幾個瘋婆子在大聲叫嚷著。
“皇上一定會重新寵幸我的。”
“我將來可是要當貴妃的!”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這種聲音從他來冷宮裡來得第一日就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