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天氣不錯,陽光極好。
隻那場大雨之後,漸漸涼了,不似以前炎熱。每有風起,吹在人身上,感覺十分舒爽,大約便是秋意了。隻不時路過的喪屍,令人糟心。
眾人依然是宰殺數量少的,躲避數量大的。
陸永強曾提出過疑問。
這喪屍無窮無儘的,殺也殺不完,何必費功夫呢?
趙世清跟他說,沒有無窮無儘這種事。大災變前,人類的數量更可怕,照樣差點覆滅,更何況喪屍,遇著合適的機遇,說不準也能一舉蕩平。
至於張文書為何對什麼喪屍情有獨鐘。
在趙世清看來,他就沒跟喪屍妥協過。
喪屍是吃人的怪物,大家沒有共存的可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能殺一個是一個,便如先生所言,“隻是向上走,不必聽自暴自棄者流的話。能做事的做事,能發聲的發聲,就令螢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裡發一點光,不必等候炬火”,大抵如是。
自與大家相逢以來。
張文書領著大家整理田地,製作工具,研究美食,訓練搏殺……始終不曾歇過,便是希望眾人借此記著災變前的種種,能保持自己的進取心。
人在末世裡求存,與怪物猛獸爭命,不進則退,沒有待在原地的說法。
一旦失了進取心,縮起來,不再願意理會外間的事,那人生就會變成一場不可遏製的大潰敗。庫房自然是守不住的,山洞也會被占領,然後跑進山林裡……但山林裡會有山林裡的困難,繼續放棄麼?
放棄了,又準備去哪?
肉體上的逃亡,是無所謂的,隨機應變才能爭取更多的生存機會;心理上的逃亡,卻非常可怕,一旦開始,將無法終止。
張文讓所有人都參與戰鬥,與喪屍搏命。
想以此來鍛煉大家,總要自保的能力。
更重要的是,得明白,這世上已沒有安全的地方,即便在偏僻的荒野,也無法避免麵對怪物,所以不必想著可以永遠躲避下去。
營地或許是個暫時的避風港,但肯定不是世外桃源。
“所以,沉沉,敢問路在何方?”
自那日張強走後,大家便常拿這句話來笑話小陸同誌。
讓你說幾句,可沒讓你唱呀。
搞的張強當時也一臉懵,不知如何接。
當然,陸沉沉沒有尷尬。
每逢人問,他就一本正經地說“路在腳下。”
時間長了,搞的彆人尷尬了。這麼敦厚剛毅的青年,人家說的是自己正兒八經的心裡話,他真就那麼認為的,嚴正言辭,並且還身體力行。自己沒那個膽魄,卻去笑話彆人,是不是有點猥瑣?
而張強並未帶著人立即回來。
陸永強開玩笑問,強哥是不是來騙吃騙喝的,臨走還拐了許多物資回去。
“他若是不回來,我們倒是輕鬆點”,張文書搖搖頭,歎息一聲,“可惜不現實,他得了我的承諾,指不定心裡多雀躍呢,終於可以擺脫沉重的負擔了。”
趙世清聞言,露出了笑容。
他參與了那晚的談話,從張強的表現中,很容易判斷出事情的真偽。
張強是個負責的人,並且可以說,極度負責。
否則以他的戰力,獨自在末世生存,過的應該還可以,不至於被餓的麵黃肌瘦的。但他偏要收容幸存者,又不忍心撇下婦孺老弱,硬是以一己之力,庇護了幾十號人至今。
不過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並且,營地的情況越來越差,終有一天要撐不住的。
張強在鎮上見了張文書之後,對自己的認知就更清晰了。他有勇氣,有責任心,吃苦耐勞,但沒什麼經營能力。最多隻能帶著大家在偏僻的角落裡躲躲藏藏,茹毛飲血,吃了上頓沒下頓,然後等待崩潰的那天,大家一起完蛋。
除非他丟下大家,獨自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