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這一頓暴打是避免不了的,不能白挨,把到手的肉吃掉再說。
“砰砰砰……”
“你個殺千刀的,把肉還給我!”
二狗子忍著痛,終於把一大坨肉都塞進了嘴裡,直噎得他翻白眼,喘不過氣。
幸虧嬸娘手裡的柴火棒,對著他後背猛砸了幾下,才把這一大塊肉順下肚子。
二狗子是舒服了,但他的行為徹底惹怒了嬸娘。
“你個殺千刀的,今天敢偷肉,明天就敢偷家裡的金銀。”
嬸娘一邊罵一邊追著打,二狗子不敢頂嘴,更不敢還手,隻能一味地躲閃,默默承受。
從小到大,他早習慣了,忍忍就過去了。
他要是敢還嘴還手,還會打得更狠,連殘羹剩飯都不會給他吃。
就在這時,二狗子已經被逼到床沿退無可退,嬸娘卻仍然不肯放過,一把將他推倒在床上,繼續打。
她就是要讓二狗子長點記性,以後不該他吃的東西,再也不敢吃。
突然,嬸娘停住了手上的動作,眼睛盯著草席的一角。
草席下方,露出幾枚銅錢。
二狗子心中暗道不好,想要伸手護住卻為時已晚。
嬸娘一把揭開草席,露出下麵蓋著的銅錢和稻穀。
“好啊!老娘供你吃,供你喝,養了你十來年,到頭來還要偷老娘的錢糧,竟然養了你這麼一隻白眼狼!”
“這是我自己的!”
二狗子雙手護住散落在床上的銅錢和稻穀。
這是他攢了很久才攢下來的家當,是他的希望所在。
他護住錢財的時候,把嬸娘往外一推,正好把嬸娘推倒在地上。
臉在牆上擦破點油皮,滲出一絲血跡。
“啊啊啊……”
“打人啦……”
嬸娘放聲大嚎,白天殺的那頭黑豬,都沒她嚎得凶,沒她的聲勢浩大。
之前的吵鬨聲早就驚動了所有人,此時聽到嬸娘的嚎叫,頓時全家人都往這裡湧了過來。
最先來的是堂兄,他進門之後,當胸就是一腳,把二狗子踹翻在地。
練武之人力氣格外大,二狗子挨下這一腳,眼前發黑,抱著肚子,渾身使不出半分力氣。
更讓他難受的是,腸胃一陣抽搐,把剛才挨打吃下去的肉,又全都嘔吐出來了。
但堂兄仍然沒打算放過他,一隻腳狠狠踩在他的頭上,感覺腦袋都要被踩爆了。
這時候飽讀詩書的堂弟衝到近前,趁機在二狗子身上一頓踢踹。
“大哥!二哥!彆打了,肉是我偷的!”
堂妹想要拉住兩個兄長,卻被嬸娘一把拽開,扔到一邊。
“打死這個白眼狼!”
“要不是老娘當年好心收留,你早就餓死了!”
“打死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給我打!”
嬸娘這時也不嚎了,雙手叉腰,在一旁破口大罵。
二狗子隻覺得頭暈腦脹,精神迷糊,從小到大,這麼多年的遭遇曆曆在目。
五歲父母雙亡,六歲又死了唯一的兄長,從六歲開始,他每天都要乾繁重的活,活得比狗都不如。
吃不飽,穿不暖,吃殘羹剩飯,偷吃豬食,至今連一條完整的褲子都沒有。
一股悲憤湧上心頭。
“忘恩負義的是你們!”
“是你們霸占了我父母的遺產!”
悲憤交加之下,二狗子不知道從哪裡升起一股力量,大聲吼道。
吼完之後,房間裡頓時陷入了死寂!
嬸娘,堂兄堂弟,全都靜靜的盯二狗子。
二狗子在吼完這幾句之後,就知道壞事了。
這是他一直積壓在心底的秘密,從來都不敢說出半句。
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渾渾噩噩,任勞任怨,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啊啊啊……”
“沒良心的白眼狼!”
“養了你10年,你現在要恩將仇報!”
“砰砰砰……”
嬸娘的乾嚎仿佛就是號令,堂兄堂弟對著二狗子,又是一陣劇烈的拳打腳踢。
這一次他們沒有任何留手,往死裡打。
二狗子感覺肋骨被踢斷了,喘不上氣,腦袋嗡嗡響。
這次大概是死定了……
“住手!”
“夠了!”
一道中氣十足的男聲傳來,堂兄堂弟頓時停手。
二狗子模模糊糊中,看到大伯走進房間。
“你們都住手,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可是……”
堂兄還想說話,卻被大伯製止。
“都是一家人,出了人命傳出去難免被人嚼舌根,大家鄉裡鄉親的,顏麵上不好看,少不了還要吃官司。”
原來大伯並不是真關心二狗子的性命。
而是怕打死人,傳出去被人說閒話,麵子上不好看,還要花錢打點官府。
“二狗子,我把你從5歲養至今年13歲,已經足足8個年頭,作為你的大伯,我已仁至義儘。”
大伯蹲在地上對二狗子講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便示意堂兄堂弟兩人架起二狗子,往門外走去。
“爹!”
堂妹拉住大伯的衣袖。
“爹!現在外麵冰天雪地,狗子一個人到外麵,凍也凍死了!”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甩到堂妹臉上,嬸娘把堂妹拉到一邊。
“家裡的事自有你爹爹和兄長做主,什麼時候輪到你個女子說話了!”
“爹娘,能不能等到開春……”
“啪!”
又是一耳光甩到堂妹臉上,然後嬸娘強行把堂妹拉走,關進一間屋內。
被架住的二狗子回頭看了一眼被關押的堂妹,然後他已經被推出門外。
“二狗子,從今以後,你走你的陽光道,你的死活與我家無關!”
“吱~~呀~砰!”
堂兄扔出一句話後,就把大門一關。
冰天雪地中,隻餘二狗子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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