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鬆答道“日後或許價值倍增。”
“眼光獨到。”老者笑容欣慰。
夜涼如水，秋蟲低鳴，劉燁立於老樹之下，陳老背負雙手，仰望蒼穹。
“爺爺。”劉燁終於開口，他們已沉默站立十幾分鐘，她不明了爺爺為何深夜喚她起身……
第九十三章醉酒君子
老者心中微微一歎，四丫頭的性情尚顯稚嫩矣。他緩緩轉身，開口道“四丫頭，祖父向來不乾預你們的婚嫁之事，但今日，我想問你，是否已決定與葉家結親。”
劉燁低垂著頭，猶豫片刻，輕輕點頭。
“祖父明白了。”老者微微頷首，“小高心地善良，日後必成大器，隻可惜，可惜了。”
說完此言，老者不再關注孫女，輕歎一聲，緩步退回內室。
劉燁愣立半晌，不解爺爺口中“可惜”所指何人，她知爺爺非追名逐利之輩，是位知名的怪傑，不問世事，隻鐘情筆墨山河，向來不為功名所動，年紀越大脾性越怪，與世隔絕，不僅不與外人交往，連家中人都少有交談，更將院門緊閉，未經許可，任何人都不得進入，就連他最寵愛的孫女雪兒也不例外。今夜卻出人意料地說出這般話語，不知張鬆是如何讓爺爺改變了看法，竟對他給予如此高度的讚譽。
想起張鬆種種舉止，劉燁心中掠過一絲歉疚，但也僅此而已，她心底早已原諒了自己，一切隻是誤會。
“對不住，張鬆。”心中默默道一聲，走出庭院，他是蟲是龍，與己何乾，她要的隻是情感，而非名利。
不知何時，秋雨悄然落下，蟲聲匿跡，蕭瑟的雨聲預示著這將是憂鬱的時節。多少人在這樣的寂寥時刻，心在黑夜中獨行。
雨絲如細絲，隻感微涼，不遠處的橋頭，停著一輛馬車，橋上，劉海與張鬆手持酒壺，橋麵已被扔了許多空罐。
張鬆猛然一扔，酒壺落入河中“三哥，近段時間我恐怕不會再來這裡了。”
“明白。”劉海緊握酒壺，壺身已變形，“張鬆，隻要你能想開就好，四丫頭不選擇你，是她的損失。”
張鬆淡然一笑“她有她的感情，隻願她能得到幸福。”
“你能這樣想就好，無論如何，我們都是兄弟，你永遠都是我大哥。”
張鬆朗聲一笑“少來這套，我當不起你大哥。”
“我是認真的，你是真英雄。”劉海誠摯道，“我劉海雖不成材，但能入我眼的隻有兩人，一個是二哥，一個就是你。”
醉酒君子
“二哥，我已有多年未曾見他。”劉海的目光落在橋下潺潺的流水上，“其實二哥是個極其出色的人，六年前他曾參加科舉，父親堅決反對他去，說仕途險惡，人心難測。二哥執意應試，筆試名列前茅，麵試時出了岔子，未能過關。在此之前，二哥曾請父親設法，父親本就不讚同，又豈會相助？其實就算父親想幫，也無能為力。
二哥可能覺得父親不關心他，一氣之下離家出走，至今未通一語，更彆提歸家了。就為此事，我敬佩他，單槍匹馬闖蕩江湖，我……我哪有這個膽量，彆看我外表光鮮，其實膽小如鼠。”
劉海酒意漸濃，說話聲音格外響亮“張鬆，你也令我敬佩。”
“你敬佩我何處？”張鬆飲酒不善，但人生能有幾次醉，能有摯友陪他在這樣的雨夜共飲，此情此景，非人人皆可遇。
“你身手不凡。”劉海轉過身，注視張鬆，“就憑你的本事，我不信秦南是你對手。兄弟，我信你，總有一日，你會非同尋常。”
張鬆並未豪言壯語，隻微微一笑“陳老先生身上應該有許多故事吧？”
劉海皺眉思索片刻，搖頭道“我聽父親提及，祖父乃異人，年輕時騎術箭藝了得，書法畫藝頗有造詣，還曾進京拜訪過齊白石，據老先生說，他與徐悲鴻、張大千等人皆是故交。張鬆，齊白石和那個張什麼千，是何方神聖？”
張鬆表情古怪，並非因劉海不知這些書畫名家，畢竟隔行如隔山，而是老先生與他們稱兄道弟，這老先生究竟何許人也。
酒壺越積越多，二人言語也越來越不著邊際，祖父的身世、二哥的去向，皆拋諸腦後，他們談抱負、談人生、談女子，到最後連自己在談論什麼也記不清了，隻剩雨聲漸大，訴說著兩個年輕人的夢想與未來。
全城大學生村官足球賽即將開賽，於真雖恢複得不錯，但傷筋動骨需百日，能正常活動，但劇烈運動醫院嚴禁。南壩鄉的大學生村官勉強湊成一支隊伍，於真缺席，隻好借“外援”。幸而前兩場張鬆表現卓越，私下已被譽為奇拉維特，因此找一位射手外援並不難。這位外援頗有本事，頗具號召力，眾人見麵吃過一頓飯，便熟絡起來。
比賽前兩日，張鬆剛回到村辦公室宿舍，便接到一通陌生電話。
接聽後，張鬆一愣，對方自報家門“張鬆，我是鄧曉龍。”
張鬆平靜的心情微起波瀾，沉聲道“有何事？”
“明日我與劉燁訂婚，過往的事是我做得不對，想請你吃頓飯。”
張鬆怔了怔“不必了吧？”
“張鬆，我敬佩你是男子漢，你不來，我會覺得你不敢麵對現實。我想，喜歡劉燁的男子應當也是傑出之人。豪君樓相見，我在門口等你。”
張鬆放下電話，覺得極為荒謬，鄧曉龍是瘋了嗎？道歉？早乾什麼去了？張鬆自然不信鄧曉龍是在道歉，更多的是挑釁，因為他明日便要與劉燁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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