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姝墨問道，“上官序，你煮的東西，你自己嘗過嗎？”
上官序並沒有聽出淩姝墨話裡的真實意思，他頗有些邀功意味的說道，“臣侍要等著殿下回來嘗第一口。以後臣侍下廚做飯，每樣吃食的第一口，都要給殿下留著。”
淩姝墨舀起一勺粥，遞到了上官序唇邊，“比糖漿還甜。你下次也不用往粥裡撒白糖了。孤建議你直接往糖漿罐子裡，放幾粒蒸熟的米和梅花瓣，這不比你費時費力的，熬一鍋梅花粥要簡單多了嗎？”
上官序這時候，終於聽出淩姝墨的言外之意了，他也不喝粥了，伸手就把遞到唇邊的勺子給推開，“殿下可真能打擊臣侍的熱情。您知道臣侍準備了多久嗎？”
上官序說到此處，把自己燙傷了的左手食指，戳到淩姝墨眼前，“就算是不好喝，但那可是臣侍親手做的，無論是淘米還是采花，都沒有假手於人。臣侍的手都因此燙傷了，殿下就不能哄哄臣侍嗎？您誇一句好吃就那麼難嗎？”
淩姝墨將粥碗往上官序的方向一推，“你也不用把這碗粥都喝完，隻要你能喝下去半碗，孤能誇你一盞茶的時間，還不帶重複的。”
上官序完全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端起粥碗就喝下去一大口，然後全都噴在了桌麵和地板上。
原本淩姝墨是站在上官序麵前的，但在看見上官序動作之時，淩姝墨就以最快的速度退到了一旁。
上官序感覺自己的嗓子都被糊住了，他咳嗽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如硯，你還不快去給本宮端杯水來。”
淩姝墨從如硯的手裡接過水杯，上官序猛灌了幾大口，才覺得自己終於又活過來了。
上官序將水杯拍在桌子上，“廚房裡還有好幾道菜呢，臣侍就不信沒有一道是能吃的。”
上官序不由分說，拽著淩姝墨就往小廚房的方向走去。
九福看著上官序和淩姝墨越來越遠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還站在原地的陸今疏，“主子不跟上去嗎？”
陸今疏麵無表情，“跟上去乾嗎？接著給他們當背景板嗎？”
九福沉默了一會兒，儘力的開解道，“那下次長秋宮的人來請您，您就隨便找個理由推脫了吧。主子看著他們那樣，您心裡難受，奴也覺得不好過。”
陸今疏沒有答話。
他將砂鍋裡的桃花粥盛進碗裡，然後舀起一勺，等滾燙的粥吹到適溫了，才含進嘴裡，吞咽入腹。
陸今疏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碗沿，他對著九福展露出一個笑來，“為什麼要找理由推脫？本宮覺得這樣就挺好的。”
陸今疏用食指指節敲了敲瓷碗，“本宮來長秋宮，可以和殿下用同一個碗喝粥，要是待在自己的院子裡，那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殿下一麵了。”
九福的目光順勢落在那個瓷碗上，剛才他還覺得奇怪，明明嶄新的碗碟就擺放在桌角，陸今疏卻偏拿了太女殿下用過的那隻碗。
陸今疏拿著瓷勺，緩緩攪動著碗裡依舊滾熱的梅花粥。
從前總會覺得不平，他嫉妒上官序，在心裡詛咒上官序，某天能突然暴斃就好了。
但經過白霖那件事，他反倒是想開了些。太女殿下身邊有那麼多男人，他要是每個都要嫉妒，每個都要陷害，那他這輩子也不用乾彆的事了，每天光生氣就能把自己給活活氣死。
太女殿下和上官序在那裡你儂我儂，他在旁邊看著也挺好的。
淩姝墨的眼睛裡有沒有他，他不知道，但他隻要能看見她，這就夠了。
小廚房裡。
淩姝墨把上官序做的每一道菜都嘗了一遍，不是太甜，就是太鹹，她指著其中一道，明顯是糊了的清炒小白菜，“上官序，孤是哪裡得罪你了嗎？”
上官序的眼睛裡寫滿了無辜，“臣侍真的已經很努力了……”
他說到此處，閉著呼吸，吃了半盤子把鹽放成糖的土豆片，然後用無比期待的目光看著淩姝墨，“也不是特彆難以下咽，殿下就留在長秋宮用膳吧，臣侍為了做出這一桌子的菜，可是早上天沒亮就起來了。”
上官序夾了一片土豆，遞到淩姝墨唇邊，“這土豆片上的糖其實剛剛好，這都是臣侍對您甜蜜蜜的心意啊。殿下你快嘗嘗……”
淩姝墨根本不聽他說完，轉頭就往外走，她可沒有自虐的傾向，“孤突然想起來還有許多政務沒有完成，這次就無福享用你親手做的飯菜了，你一個人也要好好吃飯，千萬彆因為孤不在，就餓壞了身體。孤就先走一步了，下次有空了再來看你。”
小廚房的門被打開又關上。
沒多久，陸今疏就看到淩姝墨行色匆匆的往外走去，仿佛後麵有厲鬼索命一樣。
上官序十分不甘心的追了出來，但淩姝墨早就不見了蹤跡。
上官序很是委屈的抱怨道，“殿下怎麼這樣啊？”
陸今疏微笑道，“一口吃不成個胖子，你第一次下廚做的不好，不代表以後也做的不好。等你廚藝精進了，殿下自然就願意嘗你做的吃食了。你要是願意學做飯，我以後每日都可以來長秋宮裡教你。”
上官序十分歡喜的拉過了陸今疏的手，“今安，幸好有你願意教我，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陸今疏唇邊的笑意更濃了。
上官序這樣身份的人，沒腦子也挺好的，他的手段，用在太女殿下身上可能沒用，但分出一兩分精力來哄上官序，卻是手到擒來。
上官序的姐姐隻要不倒台，他就能一直這樣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
而他靠在上官序這棵大樹身邊，也好乘涼，不是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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