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後唯一完好的那隻眼睛,看著玄冥仙姑手中的骷髏頭鈴鐺。鈴鐺左右搖擺,隨後發出猶如清泉般靈動的響聲。
沈辭睜大了眼睛,幾乎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她一句“這怎麼可能”,幾乎是要脫口而出,費儘了渾身的力氣,才終於給咽了回去。
沈賀封比沈辭還要沉不住氣,直接就尖叫了出來,“鈴鐺怎麼就響了呢?這鈴鐺不是應該噴火的嗎?”
沈賀封兩句話問出口,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但卻已經晚了。
君後冷笑道,“沈芳華怎麼一臉如此震驚的表情?難不成你提前知道,本宮就是那個被邪祟侵占了的人?”
沈賀封連忙否認道,“當然不是了,君後主子是一國之父,邪祟怎麼敢找到您身上呢?”
沈賀封要是提前知道了邪祟是君後,那就是變相的承認了,他和玄冥仙姑是提前串通好的。
沈賀封淚眼盈盈的看向皇帝,“陛下,你知道的,臣侍的膽子最小了,玄冥仙姑剛才進來的時候,臣侍被她那個樣子給嚇壞了。臣侍從前怎麼可能認識像仙姑那樣的人?”
皇帝皺著眉對君後道,“你彆總對著沈芳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朕臥病在床的這些日子,他日夜不歇的照顧在朕的身邊,也是替你這個一宮之主分擔了壓力。朕不勉強你喜歡他,但絕對不允許你處處為難他。”
淩姝墨上前一步,擋在了君後身前,“母皇看得起沈芳華,允許他在您的病床前伺候,他的確是辛苦了。
但父後、幾位次父們,還有我們一眾的皇姊妹兄弟,我們雖然沒機會在為母皇端茶遞水,但對您的孝心卻都是分毫不少的。
母皇不知道,五皇姐因為憂心您的病,吃不下、睡不著,方才在外殿候著的時候,餓的直接摔倒在地上了。”
淩姝墨這番話說出口,皇帝的注意力終於不在君後身上了。她看向一直站在角落,如同透明人般的五皇女,臉上很是動容,“姝蘭,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怎麼就這麼實誠?生生的把自己給餓昏過去了。朕知道你的孝心了,但以後可不能為了,朕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你這麼做,朕這個做母親的,心裡也不好受。”
淩姝蘭跪在了皇帝的床前,她擦了一把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母皇身體不適,女兒實在是吃不下飯。隻希望玄冥仙姑是個有真本領的人,能把母皇的病給看好了,女兒才能恢複吃飯的胃口。”
楊女官連忙去扶淩姝蘭,“陛下已經知曉武殿下的孝心了,五殿下快快請起,剛才您在外麵已經暈了一次了,可千萬彆再累著。”
淩姝蘭站起身來。不動聲色的看了淩姝墨一眼。今天淩姝墨這份情,她淩姝蘭承受了,等有機會了一定會還回去。
這段小插曲過後。玄冥仙姑又先後晃了幾次鈴鐺,最後站在了沈賀封的麵前。如今,屋子裡的大小主子們,都已經被招魂鈴給試過了,隻剩下他一個人還沒有被招魂。
玄冥仙姑最開始就說過,把皇帝克到病重的人,就在這個屋子裡。這也就是說,他就是那個邪祟。
沈賀封焦急的眼神看向沈辭。玄冥仙姑明明是姐姐找過來的人,總不可能最後把他打成邪祟吧?
沈辭心裡也正泛著嘀咕。如今事情的走向,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範圍。
玄冥仙姑搖動了手中的黑色鈴鐺。
她的手腕左右晃動著。半晌,卻是什麼聲音也沒有。
屋內寂靜的可怕。
下一刻,橘紅色的火焰,從骷髏的眼眶裡冒了出來。火焰最先接觸到的是沈賀封的衣領,灼燒的痛感讓沈賀封尖叫出聲,他用手使勁拍打著著火的衣領,火焰卻並不減小,而是蔓延到了他的胸口。
“救火,快救火啊”,沈辭說著,拿起最近的茶壺,就往沈賀封的身上澆去。茶水很快傾灑在沈賀封身的上,可火焰卻絲毫不減,反而有越燒越大的趨勢。
玄冥仙姑沙啞的聲音,在此刻變得尖利,“作惡的邪祟,快快從沈芳華的身上出來。”她說著,一團藍色的焰火從骷髏的右眼眶裡竄出,藍色的火焰吞噬掉了沈賀封衣服上燒著的橘紅色火焰,隨後,火勢漸漸小了下來。
沈賀封狼狽的跪坐在地上,他差點以為自己就要被燒死了,可低頭看去,他被火焰燒過的衣服完好如新,就連半個被灼燒留下來的洞也沒有。
這時,玄冥仙姑手中的鈴鐺拚命的晃動起來,鈴鐺越晃越快,屋內的人們已經看不清鈴鐺的形狀,隻能夠看到左右搖擺著的殘影。
漸漸的,皇帝發現,似乎不是玄冥仙姑的手在控製鈴鐺,鈴鐺像是有了自主意識,它正在左右拉扯著玄冥仙姑的手腕,企圖掙脫玄冥仙姑的手掌心。
玄冥仙姑的口中發出音節奇怪的吟唱聲,那聲音宛若遠古巨獸的咆哮,似乎是深淵空穀裡的回響,聽得在場眾人,幾乎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知過了多久,玄冥仙姑口中的吟唱聲停了,她手中的鈴鐺也終於安靜下來,重新變成了死物。
玄冥仙姑對著皇帝深深作揖,聲音恢複了一開始的沙啞低沉,“陛下,邪祟就附身在沈芳華的身上。骷髏頭裡噴射出來的火焰,是專門用來燒邪祟的,邪祟如今已經被燒死了,所以火焰才不會傷到沈芳華的軀體。
隻是,雖然邪祟除了,但沈芳華的靈魂,早已經被邪祟給啃食成了破爛,他這樣靈魂殘缺的人,日後是萬萬不能待在陛下身邊的,否則,他會給陛下招來源源不斷的禍事和病患。”
淩姝墨一臉的恍然大悟狀,“怪不得從仙姑進養心殿裡開始,沈芳華就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這鬼怪見了捉妖師,可不就要被嚇得兩股戰戰嗎?”
沈賀封被剛才的火焰嚇到,如今仍然驚魂未定的坐在地上。聽到淩姝墨的話,他一下子就急了,“我害怕,是因為見到仙姑打扮的似鬼非人,可不是因為我心裡有鬼,我才沒有害陛下。”
他辯解完,抹著眼淚看向皇帝,“陛下,這仙姑定是個騙子,臣侍對您一片真心,天地可證、日月為鑒,臣侍的靈魂才沒有被邪祟啃食的殘破,臣侍是萬萬不可能害您的,您要相信臣侍啊。”
玄冥仙姑剛才的一係列操作,看著的確很是唬人,皇帝心中有些相信,但看著楚楚可憐的沈賀封,她實在是狠不下心來。什麼神鬼之說,終究都是沒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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