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欣聽說要走了。急吼吼的將衣服脫下來就往家裡麵趕。
她先去通知家裡麵剩下的下人離開南京,直接去重慶的文雅紗布廠。隨後又收拾了一些細軟,跟著杜勳一同去跟蕭雅彙合。
鄧耀先現在已經撤離去了武漢,去抓捕滲透那邊的間諜,但為了便於蕭雅幾個人撤離,他留下一輛力行社的公務車,這種車,外加上杜勳的證件,沿途可以確保不會讓任何一個人攔截。
三人上車,黃老幺開著摩托車在前麵開路,他們準備在南京上遊渡河,然後去江北。
南京郊外很大,道路寬闊,此刻已開始黃昏,道路上人煙稀少。
在摩托車上的黃老幺聽到有呻吟聲,他示意車輛停下後下車掏出手槍往聲音響起的地方摸了過去。
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兵,穿著草鞋和打了補丁的軍服倒在道路邊上,她的手,死死的護著身邊的公文包。
“丫頭,啷個了。”黃老幺推了兩下,又伸手探了一下鼻子扭頭對道路上的蕭雅叫起來;“夫人,這有一個川軍的女娃兒哦。”
川軍?
蕭雅打開車門走了過去蹲在旁邊,沈欣趕緊的去將醫療包背了過來檢查了一下道;“太累了,脫力,給她喂點鹽水就成了。”
“我去。”黃老幺自告奮勇的去將鹽水弄來遞給了沈欣。
喂了一點鹽水,那女孩沒多久就蘇醒過來,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幾個軍人,這女娃兒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你彆哭啊,我們可什麼都沒乾啊。”黃老幺被這洪亮的哭聲給嚇了一大跳,他發誓,他就沒聽過這麼凶殘的哭聲。
這聲音,好像是要將山中的狼都給招來了。
“一邊去。”沈欣一把推開黃老幺從衣兜裡麵摸出一塊糖來。這女孩看起來也就是十三歲吧,還是一個孩子呢。
“來,姐姐給你糖吃,你彆哭了,先跟我們說說你怎麼在這裡吧。”
糖果彩色的紙張在黃昏照耀下閃耀著光芒。女孩將糖果接過來吃了一口結結巴巴道;“我……我以為,我再也完不成團長臨死前的交代了。”
團長臨死前的交代?
蕭雅皺眉了下輕微拍著她的肩膀;“好了,沒事了,你先跟我們說說,怎麼一回事。”
“我們團,在吳福線打光了,一千多人,就剩下我一個了。團長臨死的時候,讓我帶著咱們這個團的遺物帶回巴縣。”
“你是走到這裡來的。”沈欣都倒吸一口涼氣,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背負著一個團的花名冊還有留下的遺物,徒步走了這麼遠嘛。
“嗯,我要回四川去,將袍哥們還有團長的遺物和書信帶回去。”
小女孩眼神堅定,這是她的任務,也是團長臨死前最後交給她的任務,至於團長,在護她走後,拉響手榴彈跟日軍同歸於儘了。
黃老幺也是川軍,他深吸一口氣看了麵前的女孩,這丫頭,也就是跟她閨女一般大吧。卻能獨自走了那麼遠的路,就是要去送將士們的遺物。
“夫人,我想……”黃老幺雙眼通紅,他要替這女娃兒送東西去。
杜勳看著這小女娃兒,心中也有些酸澀。他有個妹妹,也跟這丫頭一樣大的。
“夫人,要不我們……”杜勳指了指那公文包。
蕭雅明白杜勳的意思,她頷首點頭道;“我們去一趟巴縣,正好,也去看看那邊的工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