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張真把李雄飛喊來酒坊。
兩人等了好一陣子,這才見大哥張燁風塵仆仆地來到他們麵前。
今天事情又有了新的進展,張燁說:“我查到那些原本要從儋州運送進京的魚鮮,是宮中的麗妃要求的。
麗妃最近突然深受皇上恩寵,因此她開口要吃老家的魚鮮,皇上便專門派了一隊宮中宿衛騎快馬奔赴儋州,希望趕在魚鮮腐敗之前送到宮內。
但事與願違,雖然現在鳳鳴天氣寒冷,不過儋州那邊依然溫暖,隻怕隊伍還沒走過一半路程,鮮魚就腐爛發臭了。”
李雄飛氣憤地說:“為了這麼一些魚蝦,竟然鬨成這幅樣子,多少人無辜身死,那麗妃簡直就是罪魁禍首!”
張燁轉而問他,“當時你們一行有多少人,都遭到那隊宮中宿衛的毒手了嗎?”
“一行有十三人,我知道被害的有七八人,餘下的究竟生死如何,我也不清楚了,當時場麵混亂,我僥幸逃脫,要是留在那裡的人恐怕早就被拋屍荒野了。”
李雄飛回憶起這次遭遇,依然心有餘悸。
“不過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也沒見跟我一行的人活著回府複命,怕是凶多吉少。”
張真思忖了一會兒,意識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說道:“大哥,如今這件事應該怎麼處置?泗國公那邊李雄飛現在還瞞著實情,隻說是坐船北上時遭遇激流,船翻覆後他僥幸活命。
現在事情牽扯到了宮中的麗妃,要是真相泄露出去的話,就免不了生出很多枝節,泗國公府被害的那些人,他們的公道又由誰來給呢?”
李雄飛也讚同道:“是啊,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是往大了去想的話,隻怕會鬨得不可開交啊。”
張燁畢竟年長許多,經他手處理過的棘手難題也不少。
這時他沉聲對兩人叮囑道:“從現在開始,你們隻能將真相爛在肚子裡,絕對不能對外聲張出去,要求公道也不是這麼個求法,在麗妃那裡是討不到公道的,你們得明白這個道理。”
張真歎了口氣,“大哥說的沒錯,這麗妃既然受皇上恩寵,況且命宮中宿衛前去運送魚鮮的又是皇上本人,這公道還怎麼求?”
說完,他拍了拍李雄飛的肩頭以示安慰。
李雄飛自然也清楚,隻是有些無奈,又帶著幾分同情地感慨道:“我自己是沒什麼,畢竟僥幸活了下來,跟那些死在彆人刀下的人相比,我沒什麼可抱怨的了。
現在看來將這件事壓下去是唯一的辦法,大不了我私下出些銀子,給那些死去人的家眷送過去,讓他們以後的生活能有保障,這比討回公道更實際。”
說出這樣一番話,讓張真對李雄飛有了不同的看法。
彆看這小子平時滿腦子齷齪思想,但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卻有著清晰的頭腦和明確的原則。
既然大家都認同自己的看法,張燁也鬆了口氣,他生怕這兩小子熱血上頭,做出些衝動的行徑,好在兩人比他想象中要成熟很多。
“這樣的話,剩下來的事情就由我處理,你們不用管了。”
“等一下,大哥,我還有話要說。”
張真這時認真地說道:“這個麗妃那麼喜歡吃儋州魚鮮嗎?”
“嗯,因為老家便是儋州人氏,她嫁入宮中也有些年了,想念故土的味道也是人之常情。”
“對了,你問這個是做什麼?”
張真微微一笑說,“如果有人能把魚鮮完好無損地順利運到奉命,再賣進宮裡去,是不是能大賺一筆?”
張燁差點沒被自己這個弟弟給氣笑了,這小子居然腦袋裡想的是如何發財?
他瞪了張真一眼,搖著頭說:“儋州魚鮮肉質鮮嫩,美味可口,是難得的珍饈美饌,隻是那裡的魚鮮一旦打撈出水便很快會死,隻有現殺現吃才是味道最好的時候。
再者說,儋州距離鳳鳴八百多裡,宮中宿衛騎乘快馬,哪怕日夜兼程也需要兩天三夜才能走完這一程,加上裝運魚鮮的車馬速度更慢,等魚鮮送到鳳鳴城早就臭了。
你小子就不要打這個主意了,你能想到的彆人未嘗想不到,隻不過迄今為止沒人可以辦到這件事。”
張燁直接說出了這件事究竟有多難,讓張真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不如把精力用在正事上。
沒想到李雄飛卻忽然自信滿滿地誇口說:“這很難嗎?”
“我倒是有一個好主意,保證能讓儋州魚鮮保持肉質鮮美,順利送到鳳鳴城。”
張真和張燁一臉懷疑地同時看向他,李雄飛臉上更加得意起來。
“不信?”
“那就聽好了,將捕到的魚鮮丟進網中,根本不需要撈上岸,漁網則直接拖掛到船尾即可,魚鮮不離開水就不會死。”
李雄飛興奮地用雙手比劃起來,“儋州雖遠,卻可以沿著海路北上,直達清安。等順利到了清安之後,再將魚鮮打撈裝車,由清安再去鳳鳴不過一日路程,這樣問題不就都解決了嗎?”
“雖然魚鮮最終還是會死,但一定還是新鮮的,畢竟北邊的氣候要寒冷很多,魚鮮不會那麼容易腐爛發臭。”
李雄飛說完之後,顯得十分得意,因為他覺得自己的這個主意相當精妙,簡直就是無懈可擊。
那麼多人都沒有解決的問題,到底還是被他想出了辦法,這種成就感那是相當不錯的。
張真皺著眉頭,用鼓勵的目光看向李雄飛說:“你能想到這個主意,還是很不錯的,可見你這腦子要是不用在吃喝嫖賭上,還算夠機靈。”
“可惜你這個法子行不通,要照你這樣做的話,肯定會賠得血本無歸。”
李雄飛微微張了張口,有些不服氣地反問道:“為何?難道我這個法子還有什麼漏洞不成?”
張真說:“將魚鮮裝進漁網,用漁船拖著走的辦法是不對的,這樣魚在網裡會不斷受到水流衝擊,並且互相碰撞在一起,導致缺氧、受傷直至死亡。”
“這是個常識,隨便問那個漁民都會告訴你行不通。”
“啊?還有這事,我以為魚隻要不離開水就能活呢,這麼說要運送儋州魚鮮,果然是不可能的。”
張真若有所思道:“倒也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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