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這一戰,大炎大獲全勝。
被夜襲擊潰的北梁軍,先是不出所料地直奔東北方向,結果半途中被張真拿黑火炸斷了去路,最終隻能無奈改道向西。
就在西側山道中,他們遭遇了泗國公李玄率領的大炎主力,於是慘遭潰敗。
亂軍之中,宇文立石帶著殘兵奮力殺出,僥幸逃脫,自此北梁軍一撤再撤,乾脆直接回到國境之內,重新休整駐紮。
被北梁圍困多時的大炎將士們,在這一戰中狠狠地發泄了一口惡氣。
凱旋而歸後,丹陽城中升起嫋嫋炊煙,街道上,房舍中,到處都看得到起火做飯的場景。
泗國公李玄也來到城中,還送來了更多的糧食和美酒,大家準備今天好好舉杯慶祝一番,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在一片歡騰的氣氛中,李玄先是見到了張燁,隨後又不停地往四處張望,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
張燁會意地說道:“國公,我兄弟剛才跑去鐵匠鋪了,也不知他這會兒去那裡做什麼,回頭我就讓人把他帶來見你。”
李玄微微笑道:“我這個姑爺,在皇上麵前給咱家露了臉,如今當上了狀元不說,還能被皇上欽點來邊疆禦敵,我對他沒有什麼不滿意的了,就隨他去吧。
年輕人總有自己的事要做,我這個老頭子見不見都無所謂。”
李玄征戰沙場,揚名四海,為人也是相當豪爽灑脫,今天他也破例讓全軍將士一起歡慶勝利。
另一邊,張真將臉湊近炙熱的爐火前,問身邊的鐵匠說:“似乎尺寸有些不太對啊,你確定這樣沒問題嗎?”
“大人放心,您現在看到的還僅僅隻是劍胚,要等這爐火裡的火候到位了,這才要對它進行淬火,經過一夜的淬煉方能最終成型。”
“原來如此,這把劍我要送給一個重要的人當禮物,你可馬虎不得,如果我送的劍還沒有人家手裡那把舊的好,那我可就太沒麵子了。”
鐵匠拍著胸脯向張真保證道:“大人隻管放心,小人也是這北疆諸城之中一頂一的鑄劍高手,很多江湖遊俠,軍中將領都曾來找我鍛造兵器。”
張真點了點頭,“好,那我就放心交給你了,酬勞方麵你不用擔心,這是定銀先收好了。”
鐵匠這時卻搖頭拒絕道:“大人請把銀子收回去,小人知道這次要不是大人力挽狂瀾,幫我們送來了糧食,又識破了叛徒的奸計,隻怕丹陽城今日早就成了北梁人的掌中之物。
所以我等都欠著大人的恩情呢,怎麼還敢收大人的銀子,那是要被街坊四鄰們戳脊梁骨的!”
張真道:“一事歸一事,這銀子是你乾活所得,哪能不收?”
說完,張真邁步離開了鐵匠鋪。
晚上的酒宴,大家都喝得十分儘興。
泗國公李玄也如願見到了自己這位爭氣的女婿,大家推杯換盞,開懷暢飲,酒足飯飽之後便聊起了今後對北梁的戰事。
李玄說道:“北梁如今雖是有了個小皇帝充門麵,但實際上大權都被國相上官鶴所掌控,這個人狼子野心,想要蠶食我大炎疆土,他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國公說的是,我們和北梁的戰事一開,要想再停下來就難了,不知道還要犧牲多少將士的性命為代價。”
說到這裡,大家原本快意的心情又不免有些沉重,很多人在這次戰鬥中失去了親密的戰鬥,乃至親人和至交,活下來的人能坐在這裡大塊吃肉大口喝酒,而那些故去的人卻是再也難見到了。
張真見氣氛一下子低沉下來,便開口告訴大家說,“我有一步棋,如今正下到關鍵之處,要是一切進展順利的話,也許就能暫時讓北梁放棄進犯我大炎北疆的念頭。”
在場的人聽到張真說有這樣一個計劃,頓時紛紛投來關注的目光,並期待著他能繼續說下去。
關箏則是問道:“你說這件事和你留下方遠山有關,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真收斂起了原本輕鬆的表情,開始娓娓道來:“北梁的朝堂之上,如今呈現出三方勢力彼此製衡的局麵,除了權相上官鶴、大將軍宇文立石之外,還有一方則是尚書令李衡。
這李衡平時不顯山不露水,麵對上官鶴的時候也總是畢恭畢敬,看起來極為順從,但實際上這個人並不懼怕上官鶴,甚至手上還有不少權利可以製約上官鶴。”
張燁聽到這裡,忽然就想起了一件事,他說:“對了,我聽說北梁的蘇文太後在小皇帝登基後,便提出要親自攝政,結果跟上官鶴為此交惡,雙方內鬥不止,而這個李衡就是蘇文太後扶持上位的。”
“大哥說的沒錯,李衡掌握了尚書台,就對北梁的諸多國政有商議、定奪之權,同時也肩負著糾察百官的職責,儼然是正好能限製上官鶴的一個角色。
我打探到李衡貪財,尤其很喜歡番邦盛產的琉璃、寶石等物件,所以我在來這裡之前,找一名番邦商人專程定了批貨,就是為了找準時機送去給李衡的。”
關箏有些吃驚,張真居然那麼早就在為現如今的事情了謀劃,換做是她的話壓根就不可能提前想到這些。
她不禁要問:“你準備賄賂李衡,讓北梁朝堂內部的爭鬥更加激烈,這樣他們就無暇顧及舉兵南侵的事情了,對嗎?
可是這跟方遠山又有什麼關係?”
張真解釋道:“北梁朝堂三權分立,宇文立石和李衡分彆掌握了軍權和議政之權,但兩人加起來也就是勉強可以和上官鶴對著乾,我這次讓方遠山去見李衡,到時候他得故意讓上官鶴的人瞧見,這樣才能激化他們之間的矛盾。
李衡處於弱勢一方,那我就給他提供點外力支持,讓他可以在朝堂之上再大點聲跟上官鶴說話,那場麵肯定會很有意思。”
泗國公李玄聽到這裡,提醒張真說:“方遠山去見李衡,豈不是正好讓上官鶴有機會給李衡扣個通敵的罪名嗎?”
“方遠山的身份是這次計劃的關鍵,其實他眼下無論去哪裡,都隻是一枚棄子罷了,但棄子也有不可替代的價值。”
張真很有深意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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