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榮二公以武功起家,到了和平年代,謀的是家族長盛不衰,特彆開辟賈家族學,每年都往學裡砸大把銀錢,凡賈家男丁,從啟蒙開始一直到成年,都由二府和族裡供給,可以在這裡免費讀書以及吃喝。
因為這兩項福利,賈家親眷無一不想把孩子送過來。
但誰能想到,掌管學堂的賈代儒迂腐無能,吃寧榮二府的供給,吃賈家族裡的供給,幾十年沒教出一個好學生,還教的賈家子弟,一代更比一代差。
沈檸眉頭深蹙,想把賈代儒換下來,很難!
這是皇權、族權、父權、夫權的時代,她一個連誥命都沒有的尷尬人,想要扭轉乾坤,似乎隻能依靠夫和子,但是夫——出家了,子——又不是個好東西。
而且賈代儒也算她的長輩。
車輪滾滾,在她還沒想到辦法的時候,就到了後街東南角的學堂處。
“啊,啊啊,娘,祖母,嗚嗚嗚……”
還未下車,裡麵就傳來賈蓉撕心裂肺的痛呼。
當然板子打在屁股上那悶悶的‘啪啪’聲也聽得人心頭發緊。
“住手,快住手。”
尤氏一邊扶沈檸下車,一邊朝裡麵大喊,“大爺,太太來了,太太來了。”
賈珍不會聽她的,但是做為孝子,他得聽太太的。
“祖母,祖母救我!”
賈蓉聽到祖母來了,劇烈掙紮起來。
還有勁喊這麼大聲,看來打板子的人也是收了力的。
沈檸放了點心,冷著臉進去。
隻是讓她沒想到的是,被長隨按在長凳上的賈蓉此時麵白如紙,滿頭的汗,下身的衣服都已經沁出不少血來。
沈檸眼前一黑,差點當場倒了。
她有點暈血,尤其各種傷口的血。
“母親,母親,蓉兒沒事,都是皮外傷。”
慌忙過來的賈珍一把扶住,“您可彆急,千萬彆急。”
周圍看熱鬨的,看到沈檸婆媳進來,都忙避了,但賈代儒即算長輩,也是當事人,卻是沒法避的,眼看沈檸要暈,生怕出個萬一,忙跟著安撫,“對對,沒事,養幾天就好了。”
“沒事,這叫沒事?”
避開賈蓉屁股,沈檸狠狠瞪向賈珍,“說,因為什麼,你要如此打他?”
“昨天他把瑞兄弟按在水溝裡,瑞兄弟現在還發著高熱。”
賈珍說這話的時候,賈代儒就在一邊冷著個臉。
他跟這些隻知一味溺愛的婦人說不著話。
兒子沒了,他可就瑞兒一個孫子,還指著他光宗耀祖呢。
“兒子今個要不是去找陳掌櫃,到現在都不知道。”
賈珍太氣了。
混小子打人都不知道怎麼打。
這明晃晃的把柄送到人家麵前,能怪他打他嗎?
身為族長,在外人麵前,很多時候他也要裝一裝的。
代儒太爺管著族學,他現在不打,老頭想給十來歲的孩子穿小鞋,不要太容易。
想到這裡,賈珍強硬起來,“尤氏,送母親回去,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不是她該來的地方?
沈檸呼呼大喘氣,“按理,你教訓你兒子,我是不該管。”她的手蠢蠢欲動,恨不能當場給這個好大兒一個大耳刮子,“但如今你父親不在家,想來我這個做母親的也能管管你。”
“……母親!”
這要不講理了?
賈珍無奈,隻能討饒道“兒子教訓蓉哥,也是想光宗耀祖。”
“嗬!光宗耀祖?”
沈檸要被這話氣笑了,就他們賈家還想光宗耀祖?
不把祖宗們氣得掀開棺材板反殺上來,那都是閻王爺攔得緊。
甩開賈珍攙扶的手,她看向賈代儒,“十二叔,不知我家蓉哥為什麼要打瑞兄弟,您說清楚,隻要是他的錯,我就認,打死打殘我都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