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的哭喊慘叫一直在持續,周圍的鄰居聽著很瘮人。
賈家很厲害,但陳家也是官。
雖然很不恥陳汪氏虐待陳棠和賈妍,但賈家若真的殺人了,陳家變成了凶宅,他們這些鄰居……
膽子小的,早就派人偷偷去報官了。
不過,左等沒人來,右等還是沒人來。
哼~
五城兵馬司和順天府的人都死了嗎?
隨著報官的人越來越多,兩邊人馬這才姍姍來遲。
但比他們快一步的卻是賈政。
馬車在福隆街上快速駛向陳家,不時打簾的他看到陳家門前圍著的人,心裡真是又氣又愧。
陳衝雖是他的下屬,可是為人厚道,是他在工部難得能說得來的朋友。
大哥和珍兒這是想乾什麼?
女人生孩子不都是那樣嗎?
就算陳衝的夫人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也該是尤氏和鳳姐兒出麵。
若是嫌她們年輕沒生過孩子,東府的大嫂子不方便,也還有王氏呢。
好好的,他們兩個大男人,這般跑到陳家鬨,可把他的臉丟儘了。
賈政的臉色非常難看,馬車剛停下,他就掀開車簾跳了下來。
陳家的哭喊、嗚咽一下子儘入耳中。
一身官服的賈政腳步匆匆,一直關注陳家的鄰居們,看到他來,都鬆了一口氣。
“住手!大哥,珍兒,你們在乾什麼?”
賈政想要喝住那個給人開瓢的奴才,可是那個人根本聽也不聽,見他過來,動作反而更快了。
“啊啊啊~~~~”
被卸了下巴的汪家人,慘叫聲都沒那麼利索。
此時他們有一個算一個,都鼻涕、眼淚糊一塊,看樣子要多慘就有多慘。
“我讓你們住手,還沒聽見嗎?”
賈政要被氣瘋了。
“政叔是要包庇害我母親的人嗎?”
賈珍聲音冷冷,“還是說……,你跟他們就是一夥的?”
什麼?
還要發飆的賈政驚呆了,“害……害大嫂?”
他忙望向那個有微弱嬰兒哭聲的房間,“大嫂在這裡?”
“你在胡沁什麼?”
賈赦都不知道他弟的腦子是怎麼長的,這裡是陳家,大嫂再怎麼也不會在陳家生孩子,“珍兒,趕緊把該處理的都處理了,報官!”
“打!”
賈珍的手猛然揮下,沒打穩婆的人也各被敲了一板子。
‘啊啊啊’的慘叫重聚,好像真死人了一般。
“興兒,報官!”
“是!”
興兒急匆匆衝出去,趕來的五城兵馬司和順天府衙役才要碰頭,沒想到賈家人居然要報官?
是他們聽錯了,還是他們來的姿勢不對?
“各位官爺稍等,我還要請個狀師。”
興兒拱手,聲音洪亮,“給我家葵大爺狀告陳家謀財害命!妄圖打殺我家大爺,侵占賈家資財。”
“……”
“……”
眾人簡直驚呆了。
不過……
“哎呀,我就說哪裡不對嘛!”
一個全程看到現在的漢子大力拍腿,“葵大爺是來救他姐姐性命的,人家一開始帶來的可都是婆子、丫環,結果他卻被人打得滿頭是血,倒在地上,這一會……”
他看向興兒,好像在詢問他,葵大爺怎麼樣了。
興兒拱手,“大哥仗義!”
身為賈家豪奴,立誌要當寧國府管家的興兒,還是很會說話的,他朝周圍團團一揖,避開大家都操心的賈葵,反而道“各位,我家姑奶奶嫁在陳家,為了姑奶奶,我們賈家也隻有捧著陳家的份。
今日若不是被逼急了,誰能如此大動乾戈?”
那天陳棠想在賈家族學附學,他全程跟在大爺身邊,知道陳棠有多難。
興兒義憤填膺,“老話說寧要討飯娘,不要做官爹。陳老爺有了新人忘舊人,吃著先太太的嫁妝,卻不顧我家姑爺陳棠的死活,福隆街上的老人,都知道我家姑爺陳棠十六歲就考中了秀才,可是後來的幾次趕考,不是病了,就是摔壞了腿。
試問家有如此學子,誰舍得讓他在試前接二連三的出意外?
他們還有臉說什麼,不進學不成家。我呸,分明是想讓他家二兒子後來居上。
這事福隆街人人都知,我家姑爺二十五歲,陳老爺見實在拖不過了,這才給他聘了我家姑奶奶。
可憐我家葵大爺和姑奶奶少時就父母雙亡,姐弟相依為命十數載,打聽著姑爺確實人品貴重,陳老爺又許諾婚後分家,這才應了婚事,嫁進這虎狼窩裡。”
什麼?
周圍聚來的人越來越多。
大家的目光都有些發亮。
哎呀呀就說嘛,陳棠怎麼突然就娶了賈家女。
雖是賈家旁支,可當初的嫁妝,好些人都見過,實在不老少呢。
沒想到啊……
“說是分家,那汪氏一哭二鬨三上吊,陳老爺不去教訓老妻,倒反過來說我家姑爺姑奶奶不省心,不孝順,硬生生的拖著他們在這陳府,卻又一文錢不給,我家姑爺能夠考中舉人,全賴我們姑奶奶和葵大爺支持看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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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兒太氣了,他的後腰不知道被誰踢了,一直到現在都還隱隱作疼,“更可惱汪氏,在我家姑奶奶懷孕八個月後,還讓她服侍洗腳倒水,我家姑奶奶滑了一跤,姑爺連夜想要出去找穩婆,卻被關進祠堂。”
哎呀,這是想要人家性命吧?
眾人看到興兒眼帶水光,不由更加同情裡麵生死不知的產婦。
“我家姑奶奶疼的直叫了一夜,陳家一早請的什麼穩婆?那吳婆子分明是給畜生接生的。”
興兒的嗓子喊得有些劈叉,“我家葵大爺不放心姐姐,聽說姑爺今兒沒去學堂,急匆匆跑過來打聽,人家還不讓他進門,好不容易打聽出來了,周圍幾條街卻死也找不到穩婆了,沒辦法,他才跑我們寧國府求救。
我家太太也要待產,聽說此事,急忙讓服侍的兩個穩婆過來,原是想要求個保險,可他們呢?”
興兒的聲音再次加大,“他們朝穩婆出手,鐘婆子的腦袋被開了瓢,劉婆子的右手被人生生打斷了,那麼多婆子丫環就她們傷的最重,你們說這能是意外嗎?”
這不可能是意外。
所有人都義憤填膺起來。
“陳家、汪家不僅想要我家姑奶奶的命,他們還想要我家太太的命,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賈家從此與陳家斷親,我家姑奶奶和太太無事便罷,若是有事……”
興兒大吼,“陳、汪兩家就是我家仇人,從此見一次,打一次。”
他朝氣憤起來的人群拱手,“敢問在場的可有狀師?”
“我是狀師!”
福隆街上,常給人寫信寫狀子的男子舉手過來時,人群自動為他讓開一條道,“此事我已儘知,定然寫好狀子。”
“多謝先生!”
興兒深深一禮,“請先生和各位官爺隨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