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興儘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
月明船笛參差起,風定池蓮自在香。
從楊萬裡的《小池》到李清照的《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再到秦觀《納涼》,荷花詩一首接一首,讓小小的黛玉、寶玉、長安、迎春、探春大開眼界。
就是跟著服侍的王熙鳳,聽著岸邊的笛音,再聽姑媽和大嫂李紈、大妹妹元春有如信手拈來的荷花詩,那羨慕就彆提了。
隻可惜,她不會。
“蜻蜓蜻蜓~”
林長安指著那個飛到小荷上的紅蜻蜓興奮不已,“娘,它就是你說的那個調皮小蜻蜓嗎?”
“哈哈,小蜻蜓都挺調皮的。”
賈敏笑著扯住兒子的脖領子,一把把他扯回來,“不過它們有翅膀可以飛,你可沒有,給我回來吧!”
“哈哈~,哈哈哈~~~”
眾人觀小表弟的樣,忍不住大笑。
王夫人聽著刺耳,正要轉身,就又聽探春在驚叫二哥,連忙回頭。
迎春笑著扯住寶玉,“你也沒翅膀,小心著些吧!”
“二哥哥,你笑就笑,乾嘛要蹦啊!”
探春一副受驚嚇的樣子。
“哈哈,我沒事。”
寶玉在大家看過來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劃拉兩下,掉不下去的。”
“這也是個皮猴子。”
老太太大笑,“趕緊的,給我過來,再不過來,一會炸好了魚,就不給你吃了。”
還是鳳丫頭想的周到,知道這邊要炸魚,不僅從廚房拿了鵪鶉,還讓平日喂魚的婆子撈了些,“你聞聞,是不是都要炸香了?”
可不是,空氣中不僅有荷香,還有種特彆的炸魚香味。
“祖母~”
“外祖母~”
小孩子們一下子全都圍了過來。
老太太一手攬不下,在那裡哈哈大笑。
王夫人看婆婆隻摟小姑子的兩個孩子,眉頭蹙了又蹙。
什麼最疼寶玉?
真要疼愛,又如何會讓林長安擠了她家寶玉?
寶玉……
看到穿著散花紅錦的兒子還在旁邊傻樂,跟著小姑子的女兒說著什麼,王夫人的眉頭又漸漸舒展。
她慢慢的退後再退後,確定沒人能看到她,這才大踏步離開。
彼時,賈政早和周姨娘一路散步著走遠了。
……
賈家學堂裡,方先生和陳先生聽到賈珍的來意,不由笑了。
三國演義他們自然是讀過的,在孩子們緊張讀書之餘,再給他們講講故事,也是二人每天都乾的事。
隻是以前講的都是有名文人的趣事,如今改成三國……
方、陳兩位先生對視一眼,都很開心,他們終於不用為每天的故事發愁了。
“大爺放心,三國故事今天就能給孩子們安排上。”
賈家以武興家,給孩子們講英雄的故事,確實更合理些。
“今日來此還有一事。”
賈珍從旺兒手中拿過小包袱,裡麵是寫滿字的十幾張紙,“這是舍弟賈珠昨兒從國子監帶回的一些題目和策論,因為時間的問題,他就沒過來了,讓我轉交給兩位先生。”
“多謝多謝!”
也在準備明年會考的兩人深知這東西的貴重,齊齊拱手。
雖然賈家族學的待遇很好,學生也都還好,可既然讀了書,那當然是想入朝堂,一展心中抱負。
“兩位先生不必客氣。”
賈珍連忙扶了一把,“還是老規矩,兩位做過之後,就把這些放在學堂,由孩子們自行觀閱。”
有上進心的,會另外問先生,沒上進心的,教了也沒用。
“哈哈,自然!”
方、陳二人,因為賈家對他們的態度,這幾個月的教學都甚為認真。
賈家的這些孩子,雖然基礎都甚薄弱,但也不是沒有好苗子。
比如賈蓉、賈薔、賈芸這三人還都是不錯的。
尤其賈蓉甚有祖風,努力一把,以後跟他祖父一樣,考個進士也許不難。
兩人對考中進士,最終卻不得不避居道觀的賈敬還是很可惜的。
身為讀書人,沒人比他們更知道讀書的艱難了。
什麼十年苦讀?
他們兩個可都是苦讀了二十年,隻是幾番不中,這次滯留在京。
明年……
兩人捧著以前拿銀子也買不來的好東西,對明年的春闈,都不由的升出了點信心。
賈珍告辭回家,恰在後街看到賣馬的馬商,他也不由的湊了過去。
“這位大爺,要看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