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從神經病院出來後就生病了。
臥病在床。
身體剛剛有些好轉,就要去程錦最後交代的,自己可憐的親生兒子曾經住過的地方去看看。
蕭瑜和蕭原野輪番上陣,也沒有勸說老爺子改變主意。
隻能在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駕駛房車去了目的地。
小相思在車上睡了好幾個囫圇覺。
才到達了目的地。
老爺子在蕭原野的攙扶下,滿滿的走下車。
他一步步,邁得很艱難。
更多的是有些膽怯。
他馳騁商場一輩子,最後卻因為懼怕看見自己兒子生前居住的環境,而變得膽怯了。
老爺子走進去。
三層的房子是阿婆留給兩人的遺物,這麼多年過去,早已經瀕臨坍塌了。
到處都是灰塵泥土。
進去後。
還能看見房間裡曾經的擺設和布置。
雖然早已經在雨水長年累月的浸泡下,變得麵目全非,但是眼睛能夠還原當初主人的整齊和規整。
剛走進去。
屋頂上便有塵土落下來。
老爺子抬眸看了一眼。
說道,“房子一旦沒有了人氣,就塌的很快,若是一直有人在住,這房子現在雖然依舊是破舊的,但是也不至於塌成這樣子。”
老爺子走到牆壁前。
上麵貼著的獎狀早已經被腐蝕。
但是也能勉勉強強的辨認出,獎狀的主人,也就是寫在獎狀上的名字,是程錦。
是程錦。
程錦的每一張獎狀。
都被那個……程錦連名字都記不住的男人,仔仔細細的貼在了牆壁上。
南漾站在中間。
腳下,頭頂上,都是落不儘的塵土。
但是,一個年輕的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毫不掩飾的愛意,在這一刻,震耳欲聾到了巔峰。
南漾忍不住在想。
當初。
程錦按住他的手的那一瞬間,他的心裡在想什麼?
南漾的眼眶控製不住的酸澀。
她的心裡,其實對這個親生父親,沒有什麼想法和感情。
畢竟從未看到過。
唯一有牽連的,就是她現在的體內的一般的血液,來自於他。
但是真正步入到他曾經的生活的瞬間,南漾還是站在一個成年人的角度,對另外一個成年人,產生的莫大的共情。
南漾很難過。
這個世界上,永遠都不缺乏將真心辜負的人。
這個世界上,善良的人,大約摸是沒有好下場的。
房間裡的味道過於腐朽。
小相思很快就受不了了。
想出去。
蕭瑜就牽著小相思出去了。
小相思在不遠處的小土包上玩泥巴。
這裡剛剛下過一場雨,泥巴還沒徹底乾。
小相思挖一塊泥巴,就開始捏小兔子,還拉著蕭瑜一起,“姑奶奶,我們比賽吧!”
蕭瑜無奈的說道,“姑奶奶都是快要奔五的大人了,你見過誰家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玩泥巴的?”
三分鐘後。
蕭瑜和小相思麵對麵蹲著。
兩人的手裡分彆都有一塊小泥巴……
屋裡。
老爺子在蕭原野和南漾的攙扶下,走進去臥室。
推開臥室門。
門就掉下來了。
老爺子走進去,看見一張簡易的用木頭板子和水泥塊搭起來的床,此時此刻,床鋪上麵的被子床褥已經爛成了一坨泥巴。
木板也被蛀蟲咬壞了。
隻剩下四個角的幾塊水泥塊,依舊十分的堅挺。
就像是守護著這個家的衛士。
不管斷壁殘垣變成什麼樣子。
它們都在。
老爺子忽然看見倒塌的床頭櫃的廢墟中,有一個相框。
老爺子急忙推開兩人。
踉踉蹌蹌的走過去。
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