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如果對他不問不罰,隻是不痛不癢的關著,便是違逆了皇帝要他背鍋,為太子的死付出代價的意思。
輕則,張波等人被罰。
重則,還是錦衣衛被罰。
詔獄的手段和刑具,他清楚的很。
立身牢房中,他麵朝牆壁,背對牢門,無人瞧見他喉結滑動,疑似吞了個什麼東西下去。
…
“娘娘,您帶我回宮,究竟想要做什麼?”
已經五日了。
徐妃將它帶回宮,已經五日了。
這五日,徐妃給它看了很多東西,有幼兒的衣裳,還有虎頭鞋,徐妃說,它雖不在她身邊,但她每年都會給它做新衣。
它生前,每到季節更替,宮裡便會送來姑母送的衣裳。
它隻當是姑母疼它,惦記它,它有個最好的姑母。
這兩日,姑母又日日叫人做上滿桌飯菜,都是它愛吃的,姑母便陪它吃飯閒聊。
像它活著時那樣。
可這一切,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它已經死了。
飯菜再多,衣裳再新,它也吃不下,穿不上了。
徐妃眼眶微紅,“稷兒,你連姑母都不願意叫我了嗎?”
她日日與它說這些,是想讓它知道,她有多愛它。
可徐稷始終不肯叫她一聲母親。
陰魂滿目蒼涼,“娘娘,我已經死了……”
“你彆說了!”徐妃不想聽它說這些,她將眼淚逼了回去,扯出一個笑臉道,“稷兒,你想不想去看看你的父皇。”
陰魂微楞。
它搖頭道,“我已經死了,親緣血緣已斷,娘娘,放過我吧。”
“傻稷兒,不管你變成什麼模樣,你都是本宮拚死生下的孩子,本宮十月懷胎,陛下子嗣易夭折,本宮懷你時,日日如履薄冰,謹小慎微,這才保全了你,你可知宮裡有多少妃嬪胎死腹中嗎?”
陰魂捏緊了拳頭,它知道徐妃疼它。
“本宮生產那日,為你接生的穩婆被人收買,本宮產後虛弱,險些昏了過去,是你的哭聲,驚醒了本宮,你知道本宮看到了什麼嗎。”
徐妃眼神冰冷,隻要回想起那一日,她至今仍心有餘悸,“本宮看到,那該死的穩婆捂住了你的口鼻,你險些被捂死啊,稷兒,你剛出生便有人要殺你,本宮怎能不怕。”
當時,若她不是掙紮著醒過來,稷兒就被捂死了。
她怕極了。
徐妃拖著虛弱的身體,從穩婆手裡搶回了孩子,這才沒讓那穩婆得手。
她抱著剛出生的皇子坐在地上,想了很久,最終忍痛,將計就計,將皇子送出了宮撫養。
事後,她將穩婆滅口,這事除了她身邊的徐慧,無人知曉。
徐妃甚至知道,是皇後收買的穩婆,她不允許彆的妃嬪誕下皇子,將來成為太子的威脅。
“稷兒,本宮真的不是故意不要你的,你可不可以……不要埋怨我。”
徐妃聲音顫抖。
陰魂眼眶酸澀,它偏頭,抹掉眼淚,鬼的眼淚是血淚,會嚇到姑母的。
“我沒有埋怨過您,姑母待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裡。”
“好,不怨我就好。”徐妃含著淚,點了點頭,“那你就隨本宮去看看你父皇吧?”
為什麼一定要去看他?
陰魂不想去。
它可以接受自己的死,可它釋然不了自己的死因。
父皇,多麼陌生又尊貴的稱呼啊。
它怎麼敢……怎麼配?
它釋懷不了自己年紀輕輕就被奪去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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