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自南方的聯盟王國。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那個地方?”
威爾抬頭問了一句。
老商人點點頭“年輕的時候,我倒是去過那裡幾回。啊,那裡是個財富遍地的富裕地方!就是地方太喧鬨了,人們一城一地就頗為保守,經常視其他城市的外鄉人為敵人。”
說完他搖搖頭,覺得那裡的人大可不必如此。
扶著老商人的少年波波開口了“我去過那裡一次!順著河裡的大船,很快就到了!隻是回來的時候花了好久好久。”
基爾尷尬的咳了一下“我隻在吟遊詩人講述的故事裡聽過一首來自南方的歌曲,我記得叫做什麼《傍晚的鳥兒》還是什麼。理解一下,肯德爾郡畢竟在王國西北行省,此次穿過整個王國從北到南,已經是我走過最遠的路了。”
在場的大家都理解這點,因此威爾繼續解釋。
“那裡說是王國,實際上聯盟的國王並不管事,算是一個象征性的地位,王國的大部分權力都在三十個控製城鎮的大家族手上,任何事情都是在議會中商量著來的。而我,就是來自其中一個家族。”
說到這裡,威爾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如今,我應該就是家族僅存的幾人之一了。”
老商人與基爾都倒吸了一口氣,這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被剿滅的家族殘存之人,怪不得僅僅是知道消息,就會帶來危險。
基爾眼睛轉了轉,開了個玩笑“哈,一個落難的貴公子?看你的這張臉,倒也是蠻像的,我想吟遊詩人們應該知曉這個消息會很興奮吧?可惜咱們隊伍中沒有一個吟遊詩人,不然你的經曆說不定正是一卷冒險詩歌,或者一出貴公子落難戲劇的經典開頭!”
被這樣調侃的威爾也沒再生氣,甚至自己也自嘲的小聲說道“誰說不是呢?以前我一直不覺得那些經典戲劇有什麼意思,多是長輩們聯絡感情的場所和談話工具。等到自己深陷戲劇之中時,我才體會到其中命運的滋味。”
他砸吧了一下嘴,眉頭緊皺,顯然這個滋味並不好受,壓力完全能將一個青年人逼瘋。
“那麼你的家族叫什麼呢?威爾,我們該怎麼稱呼你?又或者,我們能知曉你的全名麼?”老商人抬手拍了拍盤坐於地的威爾肩膀,當然,他很小心不碰到威爾肩膀上的傷口。
“威爾岡特尼爾,這是我的名字。我是原先聯盟王國石塔城與紫麥城的統治家族——岡特尼爾家族的一員。哎,在數年前,我當時正在王國的劍士學院中學習高等劍術,等待學院與家族將我培養為一名專精近戰的衛戍騎士。”
他頓了頓“就像經典故事裡那樣,一場有預謀的襲擊撲向了我的家族。我不知道家族的敵人到底有多少,但至少前來學院襲擊我和我幾個家族內兄弟姐妹的,就有不少於五家人手。他們先來陰謀,想要將我們幾個騙出學院,但被學院的老師們識破了。”
“然後呢?怎麼就隻有你一個人了?”基爾問道。
威爾抿了抿嘴,右手緊緊的握住了拳頭“他們後來為了除掉我們這幾個家族的年輕人,甚至從王國的議會那裡討來了一份帶兵進入劍士學院的文件。老師們為了保護我們,也為了扞衛學院的尊嚴,從學院開始,一直護著我們向外逃命。大家都死了,老師們也被打倒俘虜了很多,我是當時冒著危險,強行爬上了一頭起飛的遠行獅鷲才逃脫了追捕。”
“獅鷲啊?我倒是見過獅鷲,真是大啊,而且非常威猛!”基爾稱讚一句。
倒是威爾臉色一紅,猶豫了一下後勉強解釋道“不是騎在獅鷲背部,而是用腰帶套在了獅鷲的巨爪上,偷偷的被帶著飛走的。飛了一天之後,駕馭獅鷲的那位騎士才發現了被凍僵的我。不過好在他並沒有將我直接從天空中扔下去,審問我一番後,將獅鷲臨時降落在王國野外,他甚至給了我一筆錢,隨後把我放走了。”
老商人點點頭“這是一位秉持著正義之心的獅鷲騎士啊,他完全可以將你交給對付你家族的其他家族,來換取大筆獎賞,但對方卻沒有。哪怕這樣做那位騎士會被因此懷疑,以及隨後的大量麻煩。”
威爾點了點頭,顯然他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和那位騎士的幫助。
“所以,你之後就一路往北逃竄,來到了聖霍爾斯王國?”基爾接上一嘴。
威爾歎了口氣,抱怨道“騎士閣下,請不要用逃竄這個詞彙可以不?我雖然當時被持續追捕,但我之前說過,南部聯盟王國是個由數十家家族實際統治的地方,我的敵人雖然強大陰險,可實際的勢力範圍卻大多局限於一地。隻要我不暴露家族姓氏,是無需‘逃竄’的。”
基爾哼笑一聲“那你為什麼不隱藏姓氏,在家族地盤或者與你的家族交好的其他家族那裡籌集力量,然後試圖反擊呢?還用跑到這裡?”
“因為他們無恥的用大筆金錢和承諾,來懸賞家族最後殘存的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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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也豁出去了,他揚起頭說道“我的腦袋可以換取上千枚我們那裡的金幣,或者一個村鎮的百年統治權。您明白麼?”
“你不怕我拿了你的腦袋去換錢?”基爾笑嗬嗬的開著玩笑。
威爾看了基爾一眼“說出這些,我就相信您不會這樣做的。您是聖霍爾斯王國的地方騎士,根本無需為遙遠距離的一個王國的‘懸賞’而冒險。畢竟兩地距離那麼遠,而且數年過去了,誰也不知道曾經的許諾與‘懸賞’是否還會被人承認。”
老商人補充一句“而且到一個遙遠陌生的地方,很難說對方會拿了好處,再如約的給一個外鄉人全部的賞金。要知道,那些人隻需要確認威爾是否已死,很難說會在得到確認死亡的消息後,誠實爽快的給付當初的承諾。”
他轉頭對身邊的少年接著說道“這也是遠距離經商貿易很難開展的一個難點了。經商時距離增加一個貴族領地的距離,風險就成倍增加,而賺的錢卻不是成倍增加的。你長大後要注意,注意選取其中的一個平衡點。”
少年點點頭,表示記住了。
說到這裡,談話基本結束了,基爾表示讓威爾先養傷,之後會讓他參與護衛難民隊伍的戰鬥的。
“騎士大人。”威爾看了老商人一眼,老商人鼓勵的對他點點頭。
於是他鼓起勇氣接著說道“騎士大人,難民隊伍我會幫著護衛的,但我更希望能跟隨在您的身邊,一同戰鬥。”
基爾看了對方一眼,立即明白了威爾的意思。他笑了一下“我是肯德爾人,原本之前是跟隨肯德爾男爵參與此次南部行省邊境戰事的。跟著我,有可能會死在戰場上?”
“那就是我的本領不行,死在戰場上是我自己的事情!”威爾也豁出去了,機會就擺在他的身前,他不想再錯過。就如昨夜老商人給他說的那樣,一味的躲避逃跑,隻會最終默默無聞的老死在一個遠離家鄉的偏僻地方,想要堂堂正正的回鄉複仇,就必須擁有力量,能夠複仇的力量。
基爾其實略有顧慮,畢竟自己的身份並非難民隊伍中聲稱的那樣是個來自北方的年輕騎士,他實際上才剛剛踏入騎士之路不久,社會身份上,實際隻是克勞騎士的騎士侍從,師從克勞騎士學習騎士本領。
他自己就還是一個二把刀,也沒有本事教彆人什麼。
這個威爾如果一直跟著他的話,說不定等到基爾回返肯德爾軍隊中時,會感到失望。
不過基爾又轉念一想,說不定對方也不會失望,反而會拿基爾他自己當做一個敲門磚?這樣一想的話,基爾就感覺輕鬆許多。
“好吧,那你現在就是我的同伴了。”基爾伸出右手,與坐在地上的威爾的右手合握在一起,順勢一拉,將人拉起身來。
拍拍對方的肩膀,基爾讓威爾先好好養傷,有可能的話,多往巴塔爾教士身邊湊湊,讓教士給威爾多治治傷。
“當然,你得多吃些食物才行,神術的治愈還是很損耗身體的精力與體力的。”
威爾點點頭“這些我都明白,在學院學習劍術的時候,練習受傷也都是用神術進行治療的。”
聽到這話,基爾不由得好奇起那個威爾多年前所學習劍術的學院了。
第二天,天還未亮時,基爾就早早起床在營地裡催促隊伍準備上路了。
當然,拆除營帳和所有人吃早飯那都是不能少的。甚至為了加快今日民眾們行路的速度,基爾還讓巴福特先生通知做飯的廚子,今早的食物需要做的有更多的油水和食物。
讓隊伍中所有人都吃飽,這才好在今天的行路時,有著更好的體力和耐力,穿過前麵這段商路。
雖然基爾覺得跟所謂‘吊死鬼’盜匪團夥,實際是邪教‘血肉魔’勢力進行交鋒免不了,但隊伍的快速移動,還是有可能避開追擊來的襲擊,甚至讓襲擊者難以提前埋伏。
不僅人吃的好,隊伍中一大早所有的牲口都被額外喂了許多豆子,就是希望今天拉車的各個牲口們都更賣力一些。
雖然基爾沒說什麼,但隊伍中一些敏感的民眾們已經從這些細節上預感到了什麼。
當然沒人跑到基爾麵前向他詢問求證什麼消息,大夥實際能做的,也就是握緊各自發下來的刀子匕首,跟相熟的朋友走在一起,並約定遇到襲擊時,要跑一起跑,要鬥一起鬥。
舔血草也一大早就被馬夫們服侍著穿上了整套新護甲,當基爾全副武裝的跳上馬背時,它也感覺到了主人的緊張與興奮。
馬背上,除了全鋼製的雙刃長槍之外,還額外增加了一把斧身通體藍色的雙手斧。基爾拿不準‘血肉魔’寄生的人類到底算是人類敵人,還是怪物,因此這把專斬野獸怪物的斧子提前帶上為妙。
具體戰鬥時,就讓斧子自己去分辨敵人的種類吧。
“出發!”
基爾高喊一聲,騎馬立在商路邊,隨即龐大的隊伍就如一條從冬眠中蘇醒的巨蛇,緩慢的舒展身子,開始沿著商路朝前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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