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淺井久政那樣的蠢貨,年輕人揮舞鐵鐧的速度開始變快,破風聲也漸起。
淺井久政不同於他那為淺井家奠基的父親淺井亮政,也不同於被後世稱讚為“近江之鷹”的兒子淺井長政,能力屬實不強,對麾下國人眾的掌控薄弱,更看不清大勢所在。
但是年輕人毫無辦法,不得不使用今川家進獻的金鐧,“下賜”給淺井久政,以求在管領細川京兆家、南近江守護代六角家對抗強敵三好家時,淺井久政這名義上的北近江十餘萬石共主,不會在北麵給六角家扯後腿。
淺井久政也不想想,如果三好長慶打進東近幾,壓服南近江六角家,就北近江這幾隻大貓小貓,還能扛得住大勢已成的三好家嗎?
在室町幕府八代將軍足利義政的惡妻日野富子亂政之前,似淺井家這種國人地侍冒頭,小半令製國武士“推舉”出來的“大名”,足利將軍正眼瞧他一眼,算足利將軍輸!
可是現在,足利將軍不得不用忠心大名(這裡需要打個大大的“?”,你說今川義元對幕府體係忠不忠誠,那是肯定的,作為幕府體係的高位既得利益者,肯定忠誠於這個體係,但你問他對在任的將軍忠不忠誠,那就不太好說了。)進獻的黃金武器,來換取對方不要惹事兒!想到這裡的年輕人更加憤恨,鐵鐧揮舞起來更加有力,如果此時有不識好歹的人出現在他麵前,腦漿迸濺就是最好的下場!
天守的另一邊,塚原土佐守見此,輕輕咳嗽一聲,年輕人聽到師傅提醒,方才深吸了口氣,慢了下來。
不錯,這年輕人便是塚原土佐守新收的兵法徒弟,足利幕府第十三代將軍,西元1665年度無限製劍道大賽總冠軍,後世稱為“劍豪將軍”、“強情公方”的足利義藤。
當然,熟悉一些日本戰國曆史的會說他叫“足利義輝”,但畢竟此時他還沒改名,他改名為“足利義輝”是幾年後的事情。
一會兒後,足利義藤停了下來。
“將軍大人還是需要冷靜,鐧這武器,雖然沒有鋒刃,仁恕之人用之則仁恕,暴虐之人用之則暴虐,基本不必擔心誤傷他人。
但是使用起來,力量有離開人心之感,將軍,非死生之地,還需收心,切不可放縱。”
劍聖就是劍聖,境界就是和朝比奈泰朝這樣的“凡俗武將”不同,同樣一柄沒見過的兵器,初步訓練使用過後,愣是琢磨出這麼一套關乎“收放心”的理論,想要讓人在訓練用鐧的過程中把握好力量和速度,避免被相比刀劍,更加靠近前端的鐧重心帶跑偏。
而朝比奈泰朝隻覺得這武器隻要揮動起來,就可以幫助像庵原忠胤這樣偏文職的武士,也能有專職武將用刀劍廝殺的氣勢。
“堂堂幕府將軍、源氏棟梁、武家長者,不在二條禦所掌控幕政,跑這琵琶湖岸邊躲避叛臣賊子的兵鋒,老師,這還不算死生之地嗎?”將軍足利義藤聽著這位兵法大師的闡述,質疑道。
“您說的是將軍大人處境危險,不是您足利義藤陷於死生之地。”
“這有區彆嗎?”
“自然是有的,隻要您還是將軍大人,足利義藤就基本不會有刀斧長槍加之於身的死生之地。”塚原土佐守解釋道。
“為何不能?”
“老夫行走諸國,常見下克上、臣放君、子逐父,但是不管如何,上、君、父還不至於死,下、臣、子,還需要大義,就不會動手。而將軍,就是當今日本天下最大的大義。”
“因為大義,所以不會被刀斧加身,誒,當年八代將軍足利義政大人放任惡妻日野富子課高稅、囤米糧、放子錢,橫征暴斂,富裕一時,之後又廢立不當,險些失去大義名分,焉知不過幾十年後,足利後人就隻剩下將軍這個大義名頭值錢保命了。”足利義藤看著窗外的琵琶湖,感慨萬千。
塚原土佐守默然,足利將軍之衰,始於足利義政惡妻日野富子亂政,這是當時公認的評價,但也不是隨便什麼人,如塚原土佐守這等人可以隨意參與臧否的。
有價值,希望你做保鏢和軍隊教頭時,武家高層吹捧你為劍聖,沒價值又惹惱他們時,拉來幾十個足輕農兵結成軍陣,槍林之下,劍聖單槍匹馬也得飲恨當場。
“將軍大人,還是先練劍道吧。”
“好。”足利義藤解下鐧把手上的繩子,把鐧放在一邊,取下一把好刀,做出一個起手式,他還問道:“土佐守大人,您說,有沒有以一人獨戰大軍的武功?”
塚原土佐守苦笑,“將軍大人,源賴朝和九郎判官源義經,兄弟二人建立這武家天下,您祖上幕府第一代將軍足利尊氏大人和他弟弟足利直義大人建立這室町幕府,三代將軍義滿大人威壓天下,又有誰是靠自己個人的武力?
相比於個人武力,相比於兵法,明顯軍略這種能統籌大軍的技能更加重要相比統帥大軍的技能,以道得多助,聚攏大軍的能力更加重要。您是征夷大將軍,您要做的是順大道,聚攏大軍鎮壓悖逆大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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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老夫忝為兵法師範,願教效忠於您的武士兵法,而教您卻隻有劍道和用鐧養身修心而已。”
“徒兒受教了。”足利義藤短暫收起太刀,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這位將軍的童年,是在上代將軍和管領細川晴元之間的鬥爭中度過的,身為將軍繼承人,卻也飽嘗戰爭離亂之苦。
戰亂之中,人性慕強,征夷大將軍也不例外,相比於無法穩定局勢,連一個安定生活都給不了足利義藤的父親足利義晴,麵前這個以一人一長棍,快速擊敗10名烏帽子親六角定賴派給他護衛的兵法大家,更令在後世看來還在青春期的足利義藤孺慕。
“以大道聚攏天下之兵嗎?師父您也在今川家待過時間不短了,不知我那師弟和他今川家,能否被大道聚攏。”足利義藤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