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心,善變如水,為妾不過是一場交易,哪有真正的安寧?從小娘就告訴你,寧願清貧做人家的正妻,也不要去做富貴人的偏房,這些話,你都忘了嗎?”
芷荷緊捂著胸口,身體搖搖欲墜,每一個字仿佛都重若千鈞,敲擊在心頭。
在這一瞬間,兒時母親那溫柔又決絕的教誨,再次在卿卿耳邊回響。
那時候,她還年幼,不懂“妾”的含義,隻記得母親指著村頭王鄉紳後院那位濃妝豔抹的女子,輕聲歎息,說那就是“妾”的悲哀。
雖然當時懵懂,但那份教導深深刻在了她的心裡。
命運弄人,如今她走上的這條路,沒有後悔,也沒有回頭。
望著母親心痛的模樣,她急忙站起身,輕輕撫摸著母親的背脊,企圖用自己的體溫,驅散那看不見的寒意。
“芷荷,彆再責怪孩子了,也許她也是情非得已。”
許俊明在一旁勸解,他的聲音裡夾雜著不易察覺的哀傷。
時間一點點流逝,芷荷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但房間裡依然籠罩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憂傷。
深知不宜在此久留,卿卿壓低了聲音,叮囑道:“爹、娘、弟弟,你們要牢牢記得,我有個小名叫歲歲,以後不管何時何地,不管是誰問起,我永遠都是歲歲。”
許俊明與芷荷交換了一個充滿複雜情感的眼神,最後緩緩點了點頭。
洪生也連忙跟著點頭,眼神中閃爍著堅決。
卿卿從貼身的錢袋中拿出一塊沉甸甸的銀錠,又添上幾枚零碎的銀子,慎重地說道:“爹,用這些銀子請最好的大夫給娘看病。還有,考慮一下是否能做起些小生意,讓家裡的日子好過些。”
“你自己留著吧,我們不需要。”
芷荷急促地拒絕,言語中透露出難以言表的酸楚。
“娘,我還有餘財。再說,府上賞賜的金銀珠寶並不少,隻可惜大多作為飾品,不便直接轉贈。更何況,世子已經給了我一間店鋪,以防萬一。你們放心吧。”
卿卿勉強擠出笑容,希望能夠讓他們感到寬慰。
“那世子給你什麼名分了?有沒有正式封你為姨娘?”
芷荷追問道,眼神裡閃現出一線希望。
卿卿垂下頭,輕輕地咬著下唇,臉頰泛起了紅暈,“還……還沒有,但將來總會有轉機的,娘彆急。”
芷荷側過了頭,用手帕掩住了臉龐,肩膀微微抽搐,壓抑的啜泣聲讓人聽著心如刀絞。
卿卿擦去眼角的淚痕,毅然抬起頭,“爹、娘、弟弟,我該走了。記住我所說的話,以後提到我,就叫我歲歲。免得習慣了舊名,無意間泄露了秘密。”
“歲歲……”
芷荷重複著這個名字,淚水如泉湧般更加洶湧。
俊明的眼神裡滿是複雜的情感,既有對女兒回歸的喜悅,又有對即將麵臨的未知挑戰的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