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一些事宜後,司空厲留下一塊貼身玉牌,交給盧懷遠,叮囑道:“你師父畢竟算是於我有恩,這塊玉牌你且收好,假使有一日遇到任何困難,可攜此玉牌去往大楚境內任何兵營尋求支援。”
柳餘看在眼裡,又是一陣眼紅。
盧懷遠接過玉牌,抱拳道:“多謝前輩。”
司空厲撇了撇嘴,轉身便走。
司空厲離去之後,柳餘仍還沉浸在震驚當中,悄聲問道:“盧公子,能否與老哥說句實話,你家長輩究竟與軍神是何關係?當然了,若是公子不便透露,那就當老哥沒問過。”
盧懷遠謹從當日曹邛臨終之言,不可透露自己的師承,便轉移話題道:“柳校尉,事不宜遲,還是先帶在下去飛隼營吧。”
柳餘在京中混跡多年,自然聽出了言外之意,也不惱,乾笑道:“盧公子說的是,老哥這就帶你去。”
付了酒肉飯錢,二人走出酒樓,因鄱陽城中禁止策馬而行,二人隻得步行至城北飛隼營所在。營中建製共計五百人,若有人戰死,則由第二梯隊優異者及時補上,人數始終維持在五百人,斥候斥候,需在站前深入敵方腹地,打探消息,危機四伏,且營中將士大多需要隱姓埋名,哪怕是死,也同樣寂寂無名,死後無墳更是常有的事,且戰功低微,算是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卻仍有不少楚國權貴擠破頭想要將自家後輩塞入其中,隻因這飛隼營乃是司空厲的嫡係,這也導致了營中將士向來眼高於頂,從不將其他人放在眼裡,司空厲將盧懷遠安排在飛隼營,未嘗沒有想借此人之手整頓軍紀的打算。
飛隼營校尉黃衝生的矮小敦實,容貌粗鄙,卻少有人敢招惹,隻因此人從軍二十年,斬殺梁軍過千,身上的傷口便是司空厲也覺佩服,這也是這位飛隼營校尉目中無人的底氣所在。
如今梁楚戰事雖然吃緊,但打了這麼多年,雙方的路數早已被摸的一清二楚,若無全新戰術,難以破局,而黃衝這類斥候則顯得有些無所事事,每日僅派出一標人馬,在雍、涼、幽三州附近打探情報,清理敵方探子,對於黃衝這位一日不殺梁狗便不舒坦的嗜殺之人而言,這樣的日子過得安逸且無趣。
閒來無事的黃衝今日恰好當值,正百無聊賴在營地大門外來回踱步打發時間,忽然見到柳餘帶著一名模樣俊秀的少年一同走向自己。柳餘雖為天子近臣,家世不俗,二人品秩相當,但論戰功資曆,自己遠勝對方,若非仗著那顯赫的家世,你柳餘何德何能能與我平起平坐?故而黃衝從未將柳餘放在眼裡,見到此人走近,忍不住調侃道:“這不是咱們柳大校尉麼,不知今日吹了什麼風,竟將您老人家給吹來咱飛隼營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黃衝本比柳餘年長幾歲,如此說話,大有辱人之意。柳餘清楚黃衝向來目中無人,從不將自己這些靠著祖輩蒙蔭而上位的武將放在眼裡,若是換成往常,自己大多時候隻會置之不理,真惹急了,也不過對罵兩句,可今日奉軍神之命,顧不得做口舌之爭,沉聲道:“黃校尉,今日末將特奉軍神之命前來,沒工夫和你鬥嘴。”
聽到軍神二字,黃衝麵色一變,收起輕佻笑意,抱拳道:“末將向來管不住這張嘴,還請柳校尉莫要怪罪,不知柳校尉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柳餘指向身旁的盧懷遠,介紹道:“這位盧懷遠盧公子,本領高強,想要投身軍伍,報效朝廷,末將奉軍神之命,特將盧公子交由黃校尉,從今日起,盧公子就是你飛隼營一員了。”
說話間,盧懷遠將那封司空厲親手書寫的引薦信遞給黃衝,同時心中難免有些驚異,雖久聞司空厲治軍嚴明,可沒想到單單憑此人大名,就能將目中無人的黃衝給震懾的服服帖帖。
黃衝接過那封信展開一看,眉頭緊鎖,將柳餘拉到一旁,悄悄問道:“柳校尉,你與末將說實話,這小子與軍神到底是何關係?值得軍神親筆推薦。”
柳餘為難道:“末將也吃不準,隻不過軍神對這位盧公子極為重視,還請黃校尉好好掂量掂量。”
黃衝歎道:“柳校尉你也知道,我這飛隼營自建立以來,建製一直維持在五百人,不多不少,如今突然空降這一個盧懷遠,瞧著又像是軍神舊識,末將人微言輕,得罪不起,可營中都是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袍澤,如何能隨意減員。”
飛隼營自設立以來,已近五十年,建製人數始終維持五百不變,如今司空厲金口一開,便要加入一人,不免讓黃衝覺得左右為難,同時也在權衡,盧懷遠作為軍神舊識,又是他極其看重的後輩,自然要收,可收了之後,如何安排,該從何職位做起。
柳餘看出了黃衝的顧慮,可他深知飛隼營曆來的規矩,他身為外人,不好涉足太多,隻能勸道:“黃校尉,不如聽末將一言。盧公子修為不俗,又與軍神相熟,日後必然會在我大楚官場順風順水,來你飛隼營,說白了不過是過度一番,積累一些軍功和資曆,黃校尉大可大大方方接收此人,能提攜的地方就提攜一把,軍神嘴上不會說什麼,但這些事總能傳到他的耳朵裡,飛隼營本就是軍神的老東家,自帶香火情分,如今更可借助盧公子的關係,與軍神搭上線,黃校尉何樂而不為。”
黃衝如夢方醒,笑道:“柳校尉所言極是,這本就是一份天大的富貴,隻可惜黃某一直將其視為燙手山芋,多虧柳校尉一語驚醒夢中人,這份恩情,我黃衝記下了,日後若有用的上兄弟的地方,柳校尉隻管開口。”
柳餘抱拳一笑:“有黃校尉這句話,末將便心滿意足,如今人已帶到,末將今日當值,就先告退,等日後得空,再與黃兄把酒言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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