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馬踏上征途,魯雙傑被五花大綁,丟在馬背上,雖被廢去了一身武功,眼珠卻提溜亂轉,似是在思考脫身之策。
而盧懷遠則在腦海中回想剛剛與魯雙傑過招的細節,近幾年來,盧懷遠鮮與人交手,一直待在山上獨自修煉,梅舒雁雖劍術不俗,卻對槍法一竅不通,加上淩霄雲攜妻女遊曆四海,盧懷遠難免有些閉門造車之嫌,如今這一戰,遠談不上驚天動地,盧懷遠甚至連全力也沒有出,卻是恰到好處,可謂抽絲剝繭,替盧懷遠理清脈絡。
離鄱陽城越來越近,魯雙傑心中明白,一旦進了那座宏偉都城,自己必死無疑,如今距鄱陽城越來越近,也就意味著自己生還的機會越來越小。見盧懷遠仍不吱聲,魯雙傑忍不住開口說道:“這位盧兄弟,你我無冤無仇,你又何必哼插一腳,將我交給楚軍處置?不如高抬貴手,放小人一條生路,不瞞兄弟,魯某這些年來打家劫舍,搜刮了不少錢財,全都藏在一隱蔽的地方,隻要你答應放了我,小人自會帶你去尋。”
盧懷遠卻是充耳不聞,仍自顧自在腦海中比劃著招式。
魯雙傑心急如焚,又開口問道:“盧兄弟年紀輕輕,就有這等修為,想來出身必然不俗,那些錢財入不了兄弟的法眼,隻要兄弟答應放了我,小人就算給你當牛做馬,也絕無怨言。”
聽著魯雙傑在耳邊聒噪,盧懷遠正色道:“魯大當家就彆白費口舌了,在下先前答應了彆人,要將你押送到鄱陽城,至於之後閣下是生是死,與在下無關,打小家中長輩就教導在下,不可失信於人,魯大當家如今一身傷,想來也不好過,不如省點力氣,可千萬彆死在這半道上。”
魯雙傑見盧懷遠油鹽不進,不由大怒,忍不住破口大罵,言語粗鄙,不堪入耳。
盧懷遠本就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聽得魯雙傑滿嘴汙言穢語,若是三年前,早就一槍將其捅了個透心涼了,可當下也隻是冷聲道:“在下奉勸你閉上嘴巴,如今你在馬背而我牽馬步行,真惹惱了我,在下不介意將你拴在馬鞍山拖地而行!大不了進了鄱陽城,將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首丟給楚軍交差便是!”
魯雙傑立時噤聲,彆看盧懷遠年級輕輕,卻殺伐果決,倘若真惹惱了此人,自己這一路上可就真沒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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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鄱陽城近在眼前,盧懷遠長舒一口氣,加快腳步,走向城門。
城門守衛見一位俊朗少年牽馬而來,馬背上五花大綁著一位壯漢,忍不住上前詢問:“來者何人?”
盧懷遠抱拳道:“這位軍爺,在下盧懷遠,曾與柳餘柳校尉有約,已雙龍山魯雙傑捉拿歸案,特將這賊寇押送而來,交給柳校尉處置。”
那守衛先是一愣,朝馬背上瞥了一眼,接著上下打量起盧懷遠來。柳餘雖隻是官居飛騎校尉,品秩並不算高,卻是實打實的天子近臣,加上柳餘出生名門,平日裡出手闊綽,在京中口碑極好,而雙龍山匪寇擄走太史令之女一事早已在城中鬨得沸沸揚揚,雖說柳餘出兵極快,那位被擄走的太史令之女沒有遭遇山賊的毒手,但女子名節受損,太史令茅義大怒,不惜私下耗費重金,隻求將這群山賊剿滅,可魯雙傑卻在百餘騎的圍剿下逃出生天,如今卻被這個毛頭小子給擒獲,這讓守衛如何不吃驚。
見盧懷遠儀表堂堂,那守衛抱拳回禮:“這位公子既是柳校尉的相識,煩請公子在此稍等片刻,容下官先去通報一聲。”
不多時,柳餘聞訊而來,見到盧懷遠,之後看了看馬背上如一條喪家之犬一般的魯雙傑,又驚又喜,這才一日不到,這小子果真將那雙龍山匪首捉住了。
柳餘翻身下馬,快步走來,笑道:“盧公子真是神速,這還不到一日時間,就將這匪寇給捉住了!”
盧懷遠微微一笑:“僥幸而已,如今魯雙傑已交由柳校尉處置,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校尉應允。”
活捉了魯雙傑,柳餘心情大好,這次茅太史令大怒,若自己不能將魯雙傑繩之以法,不僅難以平息太史令怒火,且在京中當差,若是連一個小小的山寨也無法剿滅,必然影響仕途如何還有臉在朝中繼續待下去。聞言笑道:“盧公子有話不妨直說,隻要在下辦得到,絕無半句怨言。”
盧懷遠抱拳謝過:“柳校尉有所不知,如今梁楚戰亂,不少百姓為逃避戰火,流離失所,其中更有人被迫落草,在下這趟是第一次來鄱陽城,此去向北二百裡,有一處山寨,名曰清風寨,寨中之人自食其力,從未做過一件傷天害理之事,日後若是陛下下令征兵也好,剿匪也罷,還請柳校尉看在今日之事的份上,高抬貴手,放他們一條生路。”
柳餘笑道:“我道是何事,盧公子放心,隻要這清風寨真如公子所言,僅是為了在這亂世之中苟活下去,在下和其他弟兄自然不會為難他們。”
下令命幾名騎軍將魯雙傑押送前往太史令府邸,柳餘笑道:“盧公子幫了柳某一個大忙,今日不妨就由在下做東,替公子接風洗塵。”
盧懷遠一介白丁,並無官家身份,單憑自己一人,恐怕連司空厲的麵都見不上,本就打算通過柳餘牽線搭橋,聯絡上司空厲,便笑著答應下來。
二人走進一家規模不大卻彆具一格的酒樓,柳餘介紹道:“這間酒樓掌櫃與我家長輩是舊識,彆看規模不大,菜味絕對地道。”
盧懷遠少年清貧,平日裡都以粗茶淡飯果腹,下館子的機會屈指可數,也隻能客隨主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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