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被稱為天人境,隻因此境中人早已超凡入聖,掙脫俗世樊籠,可借用天地之力,法用萬物,與天人無異,一等高手在其眼中,也不過是凡夫俗子一般,二者之間的巨大鴻溝,遠非一境之差,這也是曹邛以一敵二的底氣所在。
隻見曹邛右手持寶劍,單手劍法大開大合,與李顯鬥在一塊,左手掐指訣,浩然劍氣結成一座劍陣,應對莫子鋒,縱然被當世兩大用劍高手圍攻,仍是應對自如,穩居上風。
李、莫二人相識數十載,神意相通,二人一正一奇,配合天衣無縫,此刻卻被曹邛一人牢牢壓製,心中大驚,雖說曹邛盛名在外,但鮮與人交手,所謂劍神的名號,大多也是因為其禦劍術極難修煉,隻此一家,彆無分號。二人先前都以為曹邛有些名不副實,禦劍飛行不過隻是花架子罷了,中看不中用,至於什麼飛劍千裡取人頭顱,更是曹邛那些擁護者的無稽之談。二人哪裡知道,曹邛之所以被稱為劍神,除天資卓越外,更是天生劍胎,貴為天下名劍共主!禦劍飛行這些在外人看來玄之又玄的手段,曹邛卻是信手拈來。
至於為何明明占據絕對優勢,卻和二人纏鬥到現在,也不過是因為李顯的劍術,莫子鋒的劍道,給曹邛帶來了一絲驚喜,為了將天下劍法融會貫通,這才想要多探究一會,能得其真義。
又陪著二人耍了一陣,見二人招式用老,再無新招,曹邛也沒了興致,心神微動,將飛英劍禦在半空,同時雙手一探,將李、莫二人手中長劍給奪了過來。劍氣之下,二人沒了手上神兵,隨即被打退,相互攙扶著才沒有狼狽倒下。
曹邛掂量著手中兩柄古劍,冷聲道:“對於劍士而言,劍在人在劍亡人亡,今日你二人敢來老夫的地盤撒野,技不如人,本該生死自負,但如今天下除了老夫外,也就隻有你二人用劍還有那麼點意思,念在一身修為來之不易的份上,拿上你們的劍,從哪裡來滾回哪裡去吧!若想再找老夫尋仇,甭管找誰做幫手,大可帶來試試!”
將“蠶叢”“魚鳧”兩柄古劍擲在二人腳邊,嗤笑道:“劍倒是不俗,隻可惜跟錯了主人,白白埋沒了。”
成王敗寇,本就是亙古不變的真理。李顯、莫子鋒以二對一,本就不合乎情理,原以為合二人之力,不說穩勝曹邛,起碼也能鬥個旗鼓相當,誰曾想不僅未能傷到曹邛分毫,反而被他奪取佩劍,實力差距太過懸殊,二人並沒有不忿,反倒是心服口服,對於真正的強者,除了少數人會心生嫉妒外,大多數人在見識了強者的手段之後,都會心悅誠服。
將長劍撿起,二人持劍抱拳齊聲道:“劍神劍法無雙,晚輩心服口服,先前多有得罪,還請劍神大人不記小人過。”三人年歲相當,李、莫二人卻甘願以晚輩自居,可見當真對曹邛佩服的緊。
待到二人下山後,曹邛看向盧懷遠,爽朗笑道:“乖徒兒,為師厲不厲害?”
盧懷遠從未見過頂尖高手較量,可從淩霄雲口中也得知,剛剛與大師父比試的兩位都是天下前十的高手,曹邛以一敵二,勝的輕鬆寫意,不由豎起大拇指,手舞足蹈:“厲害的厲害的,大師父最厲害了!”
一旁的淩霄雲卻是促狹一笑,附和道:“對啊對啊,你最厲害的大師父之前隻輸給我一招呢!”
曹邛聞言,老臉一紅,好不容易在徒弟麵前樹立起來的光輝形象就這麼被淩霄雲拆了台,盧懷遠見狀,笑的更大聲了。
山腳下,李顯、莫子鋒並肩前行,二人對望一眼,唯有苦笑,曹邛手下留情,並未重傷二人,但先前二人被劍氣所傷,雖未傷及根本,但此刻體內也是氣血翻湧,並不好過。
莫子鋒歎道:“沒想到曹邛竟是這般厲害,看來天人即仙人這句話並非謠傳,遠非我等可以抗衡。”
李顯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是我倆坐井觀天了。莫兄,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就此彆過。”
莫子鋒疑道:“李兄還有何要事?”
李顯苦笑道:“在下不同於莫兄,雖是江湖中人,卻做不來真正的閒雲野鶴,畢竟在下還有個貴為梁國異姓王的兒子,為了他的前程,在下需將此間之事如實轉告,也好讓他和梁武帝有所戒備,彆和咱們一樣,不拿天人境高手當回事。”
千百年來,戰事頻繁,國戰之中,不乏有江湖武人參與其中,有的人是為了博取軍功換取破天富貴,有的則是迫於師門壓力不得不從,有的人則是真正為了家國百姓。而幾百上千次的大型戰役,告訴世人一個血淋淋的道理,沙場之中有沒有萬人敵的存在,答案是有,但肯定是鳳毛麟角的存在,縱使是一等境界高手,對上一萬人馬,若一心戀戰,身陷囹圄後同樣難逃一死。若是雙方兵力在十萬之上,一兩個武道高手對於戰局的影響微乎其微,充其量隻能在戰事焦灼時刻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可曹邛、淩霄雲等人的出現,或者說天人境界的出現,將會打破這亙古不變的規律,況且曹邛行事全憑心意,如今又和淩霄雲關係匪淺,這二人修為奇高,縱使梁國鐵騎甲天下,遇上這二人,恐怕也無計可施。
莫子鋒深深看了李顯一眼,深情複雜,他自然知道李家家事,老友那位貴為梁國異姓王的兒子是他此生唯一軟肋,也正因如此,李顯時常分心替李劍著想,若老友能心無旁騖,未必不能在劍道一途更進一步。李顯的擔心不無道理,曹、淩二人都非梁國人,無論楚王或是燕王,若能給出令二人心動的籌碼,聯手追殺馮靖全,梁國縱有幾十萬鐵騎,還當真攔不住,到時候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在前衝鋒陷陣的,還得是軍心所向的慶王李劍。
莫子鋒深知老友的擔憂,拍了拍李顯肩膀,語重心長道:“李兄,萬事小心,倘若實在有難處,大可前來燕國,同在下一起歸隱山林。”
李顯抱拳謝過,馬不停蹄趕回梁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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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宏八年五月初五,既是端午佳節,亦是民間所傳的大毒之日。
梁國都城慶陽城外,一名枯槁文士一襲青衫,緩緩走向城門,守城士兵見狀,橫起大戟攔住此人,厲聲道:“可有戶牒!一大清早哪來的窮酸,當真晦氣!”
那文士也不多言,腳下不停,徑直向城內走去,所到之處,守衛全都被一股大力震飛,不一會,那文士已不見蹤影。守衛們麵麵相覷,心道:“難不成是白日裡見了鬼了!”
枯槁文士一路朝著皇宮走去,最終在宮門外站定,深吸一口氣,朗聲道:“馮靖全,今日我郭元特來取你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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