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眾宗師奔赴幽州,原本人山人海的雲音寺一下子變得冷清起來,前來圍觀的商賈攤販們也紛紛如鳥獸散。
靜心沉聲問道:“師弟,我等可要隨眾人同行?”
柳公仰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師兄,出家人以慈悲為懷,你我方外之人,這檔子事就不便插手了。”
靜心點了點頭:“說的也是,讓貧僧殺生,無論梁人楚人,還真下不去手。”
見沒了熱鬨可看,盧懷遠低聲說道:“二師父,人都走完了,咱們也撤吧。”
樹下,柳公仰耳廓微動,隨即抬頭笑道:“淩前輩,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被柳公仰叫破行蹤,淩霄雲也不再隱藏,從樹上一躍而下,笑道:“你我還就不見,小娃娃,沒想到空山真將方丈之位傳給了你。”
柳公仰回禮道:“家師行事,自有他的道理,小僧這個做徒弟的,隻管照做便是。怎的前輩也來觀戰,莫不是做慣了閒雲野鶴,也想來爭一爭這"武林至尊"的寶座?”
淩霄雲笑道:“在下若有心相爭,你梁國境內何人是我的對手?又何必躲在暗處觀望,這一趟不過是帶小徒來見識見識。”
柳公仰一早便注意到淩霄雲身後的盧懷遠,念力所及,讚道:“果然名師出高徒,小小年紀,已有二等立地境的修為,再有十年,便可入一等。”
淩霄雲心中震驚,盧懷遠並未展露身手,卻被柳公仰一眼看穿底細,不由在心中又將這個曾令自己吃癟的少年高看了幾分。
柳公仰似是能看穿人心,也不藏私,笑道:“前輩不用驚訝,小僧之所以能看透令徒的修為,全因修煉了一門佛家秘術,"金佛觀氣",前輩若是感興趣,小僧可將此秘法手抄一份,贈予前輩參閱。”
淩霄雲冷笑道:“你我的交情可沒好到這個份上,不勞費心。如今沒了熱鬨可看,我師徒二人就不再叨擾,就此彆過。”
柳公仰也不挽留,微笑送行。
遠離雲音寺後。淩霄雲神色凝重,自顧自說道:“這才一年不見,這小子似乎又精進了不少,更出奇的是,憑淩某的眼力,竟看不透此人深淺,當真奇怪。”
盧懷遠疑道:“二師父,這柳公仰很厲害麼?”
淩霄雲說道:“那是自然,剛剛你看到他身邊那個大和尚沒,那人便是兩次登上大器榜的靜心和尚,看透旁人修為高低並不稀奇,為師勉強也能做到,縱使是像靜心這樣的一等境界高手,隻要不是以心法見長,為師都能看出他們的修為高低,至於柳公仰,為師本以為至多比起那邵仙台強上一線,可剛剛觀其氣海,此子體內氣機磅礴,猶勝靜心,連為師也吃不準此人現在的修為高低。盧小子,你二人年紀相仿,以後必會碰上,此子不僅修為高超,心智更是遠勝常人,你小子日後可彆輕敵!”
盧懷遠鄭重點了點頭,心中默默記下了柳公仰這個名字。隨即又問道:“二師父,如今這武林大會草草收場,我們要回山上麼?”
淩霄雲笑道:“下山之後心野了麼,不回山你還想去哪裡?”
盧懷遠輕聲說道:“剛剛他們說楚國軍隊攻打了幽州,徒兒想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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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梁國群雄齊赴幽州,其中以楊修修為最高,又動身最早,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頭,蕭伯年、洪霸符緊隨其後,在楊修身後十裡處疾行,三人很快便在途中遇上了奉命前往幽州任職大將軍的丁天舍,後者見楊修滿麵愁容,棄了馬匹,提氣禦空同行,忙問道:“楊公公,出了什麼事麼?”
楊修長途奔波,已近力竭,丹田內空空如也,不由放慢腳步,打坐調息。丁天舍守在一旁,不敢打擾。不多時,蕭伯年、洪霸符二人已至,兩人也是大汗淋漓,呼吸急促,心知再這般玩命似的趕路,還沒等到幽州地界,自己就率先撐不住了。見了楊、丁二人,也不說話,盤腿而坐,各自運功調息。丁天舍一頭霧水,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楊修吐出一口濁氣,皺眉道:“丁將軍有所不知,楚賊趁我大軍布守不及,已攻下幽州三城,咱家聽到消息後,不敢耽擱,準備趕赴前線戰場支援蔣宗保大軍。”
丁天舍沉聲道:“這麼說來,蕭伯年和洪霸符也和楊公公一般?”
楊修點了點頭:“不錯,除他二人外,更有數百位中原武林好手也在趕來的路上,如今中原宗師齊聚,正是一舉攻破楚軍,收回失地的大好時機。”
正當此時,蕭、洪二人也調息完畢,各自長舒一口氣。洪霸符訝道:“好你個丁天舍,洪某人還在想你為何沒出現在此次武林大會,沒想到被你小子捷足先登,搶占了先機。”
楊修冷聲道:“不得無禮!你三位都是成名已經的宗師,且都是聖上極為看重之人,任命丁天舍為幽州將軍,本就是陛下的意思,你二人若是眼紅,眼下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候,隻要能助陛下收回失地,大破楚軍,何愁不能在大梁官場平步青雲!”
洪霸符雖有不忿,可礙於楊修的身份地位,和一身高超修為,也不敢造次,臉色一變,笑道:“楊公公說的是,等這次洪某人立下戰功後,再向公公和聖上討個賞賜。”
四人休整完畢,又一齊朝著幽州趕去。
路上,洪霸符看向蕭伯年,笑道:“牛鼻子,你我這次在武林大會上未能分出勝負,可敢與洪某人再賭上一局?”
蕭伯年啐道:“洪瘋子,你又在犯什麼渾!”
洪霸符哈哈大笑:“牛鼻子莫不是怕了?這次你我支援幽州,不妨比比看誰殺的楚軍多些,你若是不敢,權當洪某人放了個屁。”
蕭伯年冷聲道:“比就比,貧道怕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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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雲鼓城內,司空厲入主幽州後便一直待在此城內,閉門不出。之所以留在雲鼓城而非更南方的正定城,全因司空厲並無把握,僅憑五萬大軍守住這三城,還不如集中兵力,能守住一城便是一城。
此刻司空厲手裡攥著一份由潛伏進梁國的李密先差人傳回的密報,神色凝重。據李密先從梁國傳回的確切消息,馮靖全已於三日前正是敲定了涼州將軍及幽州副將的人選,如今二人各帶兵十萬前往各自守地。對於那名不見經傳的蔣宗保,向來自信到自負的司空厲自然沒有放在眼裡,可涼州將軍及兵力的確定,加上李劍那駐守在赤龍城內的二十萬大軍,意味著雍、涼、幽三州已集結了大半梁國兵力,難道說馮靖全當真打算孤注一擲,在北方戰場直接決出勝負?而楚王暫時無後續增兵的打算,況且幽州不比雍州,楚國大軍想要馳援,需繞道而行,而涼州十萬大軍入駐,就意味著李劍隨時可以分兵馳援幽州戰場,以二十萬楚軍對上四十萬梁軍,饒是司空厲也覺沒有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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