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三年前仇爻橫插一腳,齊王叛亂算是徹底告破,神女殿更是幾乎一日覆滅,僅存下葉靈素攜馮謹行以巨大代價逃出生天,又躲進南疆深山之中,苟且偷生。
馮謹行更是一夜白頭,原本保養得當不顯蒼老的臉上也生出道道皺紋。此次起義失利,馮謹行不怪任何人,仇爻的橫空出世,打亂了原本部署的一切計劃,而在這位幾乎天人之下無敵手的武道大宗師麵前,任何道理,計謀,都成了笑談。看向一旁同樣意誌消沉的葉靈素,馮謹行歎道:“許是梁國作為三百多年來中原正統,高高在上慣了,一直以來無論楚國、燕國,在梁國眼中不過隻是北方蠻夷,上不得台麵,更造不成威脅,這才導致梁國一直以來重文抑武,武將也好,武夫也罷,一直不被曆代帝王放在心上,我身為梁國藩王,自然也不能免俗。”
“哪怕先有文士郭元一步入聖,一人攻打慶陽城,後有劍神曹邛在慶陽城一舉入天人境,不僅破了空山聖僧的不敗金身,更是在慶陽城降下一場百年不遇的劍雨,我依舊沒有如何重視這類武夫,總覺一人而已,即便有通天之能,在數以萬計的大軍麵前,又能斬殺多少人?最終仍是逃不過力竭而亡的下場。”
起兵失利之後,馮謹行萬念俱灰,不再以朕自居,“我生於帝王家,對於世間之事,比起尋常百姓,知道的隻會更多,哪怕明知當年司空厲和劉懷亮二人聯手殺得梁國十萬大軍潰不成軍,仍是心存僥幸,覺得有你神女殿相助,哪怕遇上了天下第一的淩霄雲,也能有一戰之力。直到真正麵對上這類絕頂武夫,方知何為蚍蜉撼大樹。”
馮謹行造反失敗,受損最大的莫過於野心勃勃的神女殿宗主,也正因這次失利,馮謹行身上氣運大減,葉靈素傷勢恢複緩慢,整整三年時間,被仇爻刀罡造成的內傷仍是不見好轉,更彆說最後那一刀,斬散自己三十年修為,幾乎硬生生斬斷自己的長生路。如今躲藏在南疆深山之內,也隻能渾渾噩噩,縱使心中怨氣滔天,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因空山聖僧與曹邛的緣故,仇爻與馮靖全之間的仇恨可謂不共戴天,但仇爻本就亦正亦邪,是非過錯全憑自己心意,前往宜州清河城去尋葉靈素的麻煩也不過是當年這神女殿惹到了自己而已,白白給馮靖全做了一次刀手,也因仇爻的攪局,天下大勢隨之發生改變,原先兵力占據巨大優勢的楚國隔岸觀火,本可坐收漁翁之利,卻因魏青等叛軍良心未泯,為了城中父母妻女,奉旨前往梁國北境與楚軍交戰,十五萬叛軍,硬生生拚掉了楚國近二十萬精銳,若非百裡勁與聞訊趕來的司空厲聯手力挽狂瀾,隻怕楚軍傷亡還會更多,宜州叛軍悍不畏死,氣勢驚人,雖最終仍是逃不過戰死的下場,卻為親人爭取到了一線生機,馮靖全更是信守承諾,不再追究連帶責任,仍將宜州百姓視為梁國子民。至於這些叛軍家屬會否懷恨在心,伺機報複,高坐龍椅之上的馮靖全自然不會放在心上,民不與官鬥,更何況還是手無寸鐵的尋常百姓,如何去挑戰帝王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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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國都城鄱陽城皇宮內,如今的大楚朝堂可謂人才濟濟,出去百裡勁仍需鎮守雍州與李劍大軍對峙,司空厲時長閉關修行之外,其餘幾人每日都會在宮中相聚。
三年已過,楚王陳雄步入中年,身上戾氣漸消,卻更增帝王威儀,雲婉珂於五年前誕下一名龍子之後,在後宮的地位更是扶搖直上,她雖非出生於楚國名門望族,卻也是楚國江湖一流宗門的千金大小姐,不僅雲萬樓將其視為掌上明珠,陳雄更是對她偏愛有加。而雲婉珂也不負眾望,隨著年齡的增長,將後宮打理的井井有條,越顯母儀天下之風。
皇宮內,曾經的大楚國師宋進陽在李密先到來之後,越發顯得失勢,隻不過二人同為書院學子,情同手足,宋進陽對此倒也不以為意,他本就是老好人的性格,如今李密先在楚國朝堂大放異彩,身為僅剩的同窗,宋進陽更是打心眼裡為他高興。
楚王陳雄與馮靖全不同,除去早朝之外,沒有太多規矩,那張龍椅也是能不坐便不坐,君臣幾人就在大殿中央擺上一張碩大的沙盤,由李密先為眾人剖析當下局勢。
“自當年由軍神和百裡將軍親自領兵南下攻梁,又被李劍一招圍魏救趙被迫撤軍,之後宜州叛軍不知為何出現在雍涼戰場,打了咱們一個措手不及,之後三年,雖雙方邊境仍不斷爆發小型戰士,可總體而言,雙方兵力差距並不算大,大致持平。”
陳雄笑道:“李先生有話不妨直說,這些都是人儘皆知的事情,就不必再過多贅言。”
李密先拱手道:“陛下教訓的是。在下與國師曾私下探討過,自那次我大楚奇襲梁國北境之後,李劍有了防備,自然會加倍小心,我大楚想要再偷襲得手,難如登天,如今梁國境內雖人才凋零,但李劍猶在,我大楚若想在李劍的防禦下奪取梁國乃至整個天下,需有新生力量破局才是。”
陳雄挑了挑眉,示意李密先繼續。
後者潤了潤嗓子,開始侃侃而談:“梁楚相爭,原本隻是國力、兵力的比拚,至於那些虛無縹緲的氣運,暫且不談,可如今兩國兵力、國力大致相當,故而誰也奈何不了誰,而我大楚作為偏安一隅的矣謁一方,並非天下正統,如今不過是得勢才能順應而起,需在大勢耗儘之前奪取中原大地,一旦這股氣勢耗儘,不過數十年國祚的大楚將無法與梁國抗衡。”
“攻城本就難於守城,我大楚如今想要破局,除去奢盼梁國境內再起內亂之外,隻有兩個法子。其一,軍神作為當之無愧的沙場第一人,如今號稱天人之下無敵手,若軍神修為能夠更進一步,真修成那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天人境高手,梁國就在城牆再堅固,將士再勇猛,李劍再用兵如神,也絕對攔不下一個天人境的司空厲,哪怕退一萬步說,隻要軍神入了天人境,天下何處去不得,如今梁國武道宗師凋零,軍神就算單槍匹馬殺進慶陽城,摘下馮靖全的腦袋,隻怕也沒人攔得住!”
陳雄歎道:“此計確為一道良策,隻不過武道修行本就不易,尤其是到了司空這等境界之後,寡人雖不習武,亦知其中艱辛,李先生想要司空修為更進一步,談何容易。”
李密先沉聲道:“在下也知其中艱辛,故而還有第二策。如今我大楚需全力對付梁國,以致西北不少部落偷偷擁兵自立,雖說如今規模尚小,可這些遊牧部落戰力卻不容小覷,若是放任不管,遲早成為一大禍端,不如趁早收服,化為己用,若能聯合西北諸多部落的力量,加以操練,未嘗不能打造出一支戰力不俗且悍不畏死的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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