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心笑道“巧了,我夫婦二人正好也要去雲音寺,這位小師傅不妨與我二人同行。”
無念說道“雖說此地距雲音寺不遠,可小僧走得慢,恐耽誤兩位前輩腳程。”
衛青鋒笑道“無妨,我二人也無事,走得慢些便慢些。”
這時,掌櫃的替無念準備了些許齋飯,也端了上來,還拿了幾粒碎銀,笑道“這位小師傅,看你風塵仆仆,想來這一路吃了不少苦頭,今日不如就讓我來做個地主之誼,銀子不多,你且收下,總好過風餐露宿,托缽乞食。”
無念忙拒絕道“多謝掌櫃,好意小僧心領,但出家之人雙手不可沾染錢財,齋飯可以吃,可這些碎銀子卻萬萬不能收。”
掌櫃的本想堅持,可見無念眼神堅毅,不由悻悻然,且衛青鋒、孟秋心雙雙望著自己,心生懼意,生怕與這二人牽扯上任何關係,放下齋飯,退了下去。
無念看著那一盤豐盛的齋飯,又道謝一聲,這才拿起筷子,默默進食,此行三千裡,一路乞食而行,幾乎一路上都餓著肚子,今日齋飯之豐盛,無念生平未見,可麵對如此美食,無念仍是淺嘗輒止,隻吃了幾口便停筷,將剩下的齋飯盛入銅缽中,朝著衛、孟二人微微一笑。
二人雖為劍客,但對於佛教修行卻隻是一知半解,孟秋心見狀問道“小師傅吃飽了?我二人不急,你不妨吃飽些再啟程。”
無念搖了搖頭,笑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小僧自記事起便在大悲寺中修行,如今已有二十五年,每餐向來吃的少。況且我佛中人向信眾化緣乞食,不僅僅是為了果腹,更重要的是通過化緣的方式去傳播佛法,接引和化度與佛法有緣之人。”
衛青鋒雖不信佛,卻對無念心生親近,讚道“小師傅年紀輕輕,卻有如此胸懷,實在佩服。”
無念笑道“衛前輩謬讚了,佛法無邊,小僧不過隻是拾先輩之牙慧罷了。”
見無念用完齋飯,三人起身便走,臨行前,無念又向那掌櫃深深鞠了一躬,掌櫃的千恩萬謝,托這小師傅的福,那對夫妻總算是走了,打定主意對今日酒樓發生之時閉口不言,以免惹來朝廷震怒。
路上,衛青鋒與孟秋心對望一眼,二人雖為劍修,日子本就清貧,可在無念麵前,卻不值一提,此人全身上下打滿了補丁,說是兩袖清風都不為過。衛青鋒忍不住問道“小師傅,衛某雖非佛門中人,可你這日子過得未免也太淒慘了些,出家人雙手不碰錢財,那寺中香客的香火錢,供養錢也不碰麼?”
無念笑著解釋道“大梁親佛,故而在梁國境內,隻要自稱僧人,都會收到百姓愛戴,尤其是受到雲音寺的影響,無數寺廟如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至於其中真假,小僧不敢斷言,可我大悲寺僧人曆來不碰錢財,為防止破解,寺中並未安放功德箱,若真有虔誠信徒進寺朝拜,聊表心意即可,若是碰上非要供奉金錢的香客,本寺也會請人幫忙重塑佛身,修繕廟宇,這錢財是萬萬碰不得的。”
說話間,三人走進雲音寺,作為梁國乃至當今天下佛門第一寶刹,宏偉非凡,寺中香客人來人往,好在柳公仰早早算到幾人的到來,提前派出靜心在寺門外等候,不然恐怕衛青鋒三人要與那些絡繹不絕的香客擠推這才能進寺。
無念見到寺門口那個身材魁梧的中年僧人,上前行禮道“小僧大悲寺無念,見過這位法師。”
靜心雙手合十還禮“貧僧靜心,特奉方丈之命,在此等候幾位,三位請隨我來。”
衛青鋒孟秋心不免有些訝異,世間傳言柳公仰才智過人,沒想到還有這未卜先知的本事,可二人自恃神通,倒也不懼,況且此行的目的乃是見一見葉輕羽,便大大方方跟在靜心身後。
四人沿著小路一路向後山走去,靜心解釋道“前寺香客眾多,方丈平日裡除去每日申時會去前寺替香客們傳授佛法外,其餘時間一律待在後山清修,至於衛施主夫婦二人相見的葉輕羽,也一直待在後山苦修劍法。”
衛青鋒忍不住發問“這位法師,你家方丈如何知道我夫妻二人是為了尋那葉輕羽?”
靜心微微一笑,傲然道“方丈料事如神,自然能猜到其中緣由,至於如何算出,二位不妨等上一等,見了方丈之後再行提問。”
四人來到後山柳公仰住處,後者正站在門外,安安靜靜等著幾人,見到幾人身影,忙上前迎接“幾位大駕光臨,小僧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幾人都是第一次得見柳公仰真容,隻見這位年輕佛頭身著袈裟,卻不曾剃度,滿頭青絲隨意用發帶束起,生的俊美非凡,不由有些吃驚。
孟秋心心直口快,問道“閣下便是柳公仰?怎的這般模樣,連頭發也不剃!”
所謂僧不言名道不言壽,孟秋心一時失言,靜心聞言,不由皺起眉頭。
柳公仰卻是不以為意,笑道“佛本無相,孟施主又何必在意小僧這副皮囊。”
衛青鋒忙拉住妻子,行禮道“拙荊向來心直口快,多有得罪,還望法師見諒,法師年紀雖輕,卻已悟得大道,可喜可賀,雲音寺後繼有人。”
柳公仰笑著回禮。
又聽衛青鋒繼續說道“聽聞那大器榜上新晉的四小宗師之一的葉輕羽在貴寺修行,我夫婦二人此番前來,隻為見上一見這位劍神傳人,多有叨擾,法師莫怪。”
柳公仰笑意醉人“天下習劍之人,往前五百年,都繞不開曹邛前輩,家師當年曾擺在他手上,被破了那無敵天下四十年的不敗金身,可小僧對曹前輩卻是真正的心悅誠服,兩位前輩要找葉公子,請稍等片刻,由我靜心師兄代為傳達一聲,至於葉公子願不願意見二位,畢竟不是我寺中人,小僧可不敢打包票。”
在場五人當中,其餘四人都是大器榜上的頂尖高手,而寂寂無名的無念則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不過此人卻不卑不亢,即使被柳公仰有意無意的忽視,仍是靜靜站在一旁,臉上不喜不悲。如今得空,終於可以自報家門,便開口道“小僧大悲寺無念,見過公仰法師。”
柳公仰點了點頭,合十回禮道“大悲寺,令師慧明大師近來可好?”
無念平靜道“家師已於上月圓寂,小僧今日前來貴寶地,也是為了完成家師遺願,要與法師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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